沈浩初抬起头,道:“不太好。”
“他怎么了?”
秦婠搁下箸,神情一凛。
他沉默了片刻方回答:“夏秋之交正是嗽疾频繁之时,这嗽断断续续会延续到第二年转暖,坐卧难安,彻夜难寐,心疾亦会加重。”
“这么严重?”
秦婠知道他病得厉害,可不想此症竟如此折磨人。
“你很关心他?”
沈浩初瞧她面露忧切,便问道。
秦婠低头:“京中皆知,他是个好官,只可惜身染顽疾,又与我父亲是忘年挚交,我问候几句也是应该。”
“放心吧,他还死不了,每年都这样,他习惯了。”
他自嘲笑笑,见她不动箸,就往她碗里夹了块炖烂的肘子。
秦婠却听出三分火气,狠狠瞪他一眼,到底没多说什么。
沉默间两人用完饭,沈浩初吃了两大碗饭才罢手,他胃口一好,秦婠胃口就不好了,对着他这脸,她吃不下东西。
饭后,沈浩初与秦婠分坐在罗汉榻两边,隔着矮案上的一盏烛火各自无言。
夜色已浓,秦婠见他还没走的意思,不禁烦躁——这人该不会想留下吧?昨夜没有圆房成功,他别是想要今晚完成任务。
她正想着,青纹已端来消食的茶,茶放上桌后,她并不离去,而是站在旁边,咬唇犹豫片刻,突然就走到两人面前曲膝道:“夫人,侯爷,奴婢有话要回。”
“说吧。”
秦婠看了眼沈浩初,点头。
“夫人初来,对园里的人不熟,奴婢今儿已将众人唤来,夫人可要见见?另外园里又添了秋璃、夏茉二位妹妹并奉嫂几人,奴婢想着这园中人手可需重新安置,也请夫人示下。”
青纹规规矩矩道。
秦婠饮了口茶,眼眸透过薄薄热雾落在青纹身上,青纹被看得心一紧。
早上她安排众人在蘅园门口迎接他们时就想说这事了,无奈侯爷并没同回,晚上好容易才逮到这机会,她自不愿错过。
秦婠怎会不知她的打算。
蘅园这些丫鬟里,青纹是最得沈浩初欢心的一个,她自然想趁着沈浩初在的时候把一些事定下,免得夜长梦多。
这后宅里边,多的是主母嫁来之后就将爷们原有的丫鬟都发落出去的事。
这本无可厚非,但青纹的心思,却不止是被留下。
秦婠虽有自己的打算,但此时并不想如青纹的意,便淡道:“我今日身体乏得很,改日再见吧。”
青纹很失望,有些哀怨地看向沈浩初。
秦婠又朝沈浩初开口:“园中人事我还没想好,不过青纹、蝉枝几个丫鬟都是惯常服侍侯爷的老人,不知侯爷可有打算?”
沈浩初饮了两口茶,站起身:“没有,你既是侯夫人,这后宅之事理当交由你决断,这里一应事务便听凭你的主意。”
青纹脸色一变。
“如此,我便作主了。”
秦婠跟着站起,没有推辞的意思。
“辛苦你了。”
沈浩初放下茶,看了眼时辰,“我……晚上有些书想看,就宿在琼海阁了,你不必等我。”
秦婠挑眉——果然,他不愿留宿她这里。
看来,是她多心了。
“是。”
她略欠身,又道,“侯爷宿在琼海阁,那边可没人服侍,侯爷挑两个人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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