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葱油的香,是一种要在口腔中纵横捭阖,以浓墨重彩留下深刻记忆的香,不知不觉间,便能扫下一多碗。
燕绥吃饭的时候,德高望重和容光焕就在一边默默咽口水,还不敢出声音,声音越大某人吃得越香,本来可能留一口的,也绝对不会再留。
直到他吃完,擦完嘴,性子比较活泼一点的容光焕才道“主子,既然旨意允许闻女官在王府养几日伤再回宫,那我们要不要给她再收拾出一间卧房来?”
德高望重立即皱眉道“每间房都有用途,怕是腾不开。”
“怎么就腾不开了?德高望重你在搞什么花样?”
燕绥眉一挑,看看两个属下表情,袍子一抖道,“想什么呢?那个丑丫头,我怎么可能对她有兴趣?没见她为了献身于我都给我下了药,但我也扛住了没碰她。
女人啊,就是这样,一个个狐狸一样,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心怀不轨!”
……
门外,一本正经但是心怀不轨的文狐狸,手里抓着个辣椒瓶子,停住了脚步。
片刻后,她鼻子哼笑一声,转身就走。
回到厨房,端起剩余的早饭,往前院走。
给唐羡之送早饭去!
……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第一进,文臻有种进入宇宙基地然后自己被开了权限的感觉。
当她到了第一进之后,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昨夜明明还是一个啥都没有只有树的空院落,今天居然就成了一个精致的小院。
一夜之间,院子里的空地里已经多了一个简朴却绝不简陋的木屋,木屋结构精美,飞檐斗拱一样不缺,居然还带有回廊小桥,窗前挂了竹丝帘,缀了青色绢布卷边,檐下垂了素色木纹纸灯,青色丝穗随风飘舞。
木屋门前宽宽的平台被水洗得透亮,透着木纹原生态的自然美丽纹路,铺着淡碧色生丝席,唐羡之正坐在席前,面对着一架古琴在试音。
琴也并不浮华,十分古朴,琴身还有斑驳纹路,似上古之物。
然而这有些旧旧的琴,配这巨树之下木屋素帘青灯,便生出一份近乎动人的和谐,那般素淡清澈之美,令人连心都似瞬间通透如水晶。
而趺坐在琴前一身素衣的唐羡之,是这清澈世界里,最透明美妙的一笔。
他轻拨五弦,起仙翁之音,丝如墨,而指尖似雪。
远山和万树,都似因这弦音而微微震颤,于天地画卷间洇染成水墨一色。
四面人很多,却凝然无声,与宜王府近乎凝固的无声不一样,那是人们在美妙的色彩和音乐之前自然的屏住气息。
文臻禁不住站住了,对自己美食向来骄傲的人,此刻竟忽然觉得这早餐是不是油腻了些。
忍不住便去对比燕绥和唐羡之,唐羡之也是讲究的,但他的讲究和燕绥截然不同,他更像一个极其珍惜和懂得生活之美的人,并不计较,却也不肯将就,哪怕是被困在对手家的院子里,他也要活出属于自己的尊贵和不同来。
唐慕之也在,倚着木屋回廊,似乎在想心事,神情平静,气质优雅,俨然的世家大族尊贵闺秀,昨天的狂躁暴戾于她仿佛只是一个梦境。
看见文臻,她竟然也没作,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好像这是一个经常遇见的熟人。
文臻觉得更梦幻了,她原本准备放下托盘就走,怕的就是唐慕之疯,毕竟这大小姐昨儿被她坑得够惨。
倒是唐羡之,立即微笑站起,笑道“难怪今日树上喜鹊儿叫,原来是祝贺我有口福。”
文臻噗地一笑,心想这人仙子一般,说话却十分接地气,确实比某人可爱多了。
此时有人过来,接过早餐,似乎想试毒,唐羡之笑着摆摆手,那人便住了手。
唐慕之居然也不觉得什么,自顾自坐下便吃,兄妹两人口味明显不一样,唐慕之更喜欢带肉的油炸之物,唐羡之却更青睐一些那个绿油油的蛋饼。
说唐羡之爱清淡吧,葱油面味道浓烈,唐慕之没吃完,唐羡之倒满脸赞色。
唐羡之礼貌地邀文臻共进早餐,文臻看一眼唐慕之,笑道已经吃过。
唐羡之也笑,说如此甚好,他也不过客气客气,这样正好吃个双份,文臻以为他在开玩笑,谁知道他还真吃完了双份。
文臻等他吃完想把托盘碗碟带走,省得遗留下来生出什么麻烦,自己思量着方才在厨房里看见一排大缸,是腌菜做酱的绝好用具,爱好厨艺的人难免见之心痒,此刻便想着要去集市上采购一些菜蔬豆子,给燕绥腌一批下饭菜,省得以后总不吃饭,每日跑宫里骚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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