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没什么睡意，戴上耳机听歌。
泛出绿意的草地在舷窗外一一掠过，然后度逐渐加快，滑行到起飞点失重感传来，嗡嗡的耳鸣袭来之时，身边人却倏地抬手，抓住了女生的胳膊。
后者吓得几乎跳起来。
洛溪捞住掉落的耳机，压下嗓子眼里的惊叫，一边把6际远偷袭的手往下扒拉，偏偏他抓得死紧，不仅拽不开，还往洛溪怀里靠。
“6际远，你干嘛！”
“别动，”
男人的声音格外虚弱，“洛溪，让我靠几分钟。”
气人就算了，怎么还耍上流氓了？
洛溪才不和他有商有量，接着用力推他。
6际远直接一手攥住她两只手腕，用力一带，把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他们像一对交颈的天鹅依偎在对方肩头，隔壁座位的小情侣也是你侬我侬地靠着，因此除了洛溪，没人会觉得不妥。
但不妥的其实不是她。
洛溪刚才只顾着推人，没注意到6际远的不对劲。
现在距离贴近她才感觉到，6际远出了一身汗。
久违的身体亲密，唤醒记忆的同时，也引了嗅觉回溯。
鼻尖充斥着馥郁的芒果香气，温暖醉人——不知道是机舱空调的温度，还是6际远身上的温度。
洛溪分神地想，他身上还是芒果的味道。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6际远痛苦地闭着眼。
事实上从进入机舱的几分钟后他就开始感觉胸闷难当，本来还想继续逗逗洛溪，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糟糕的应激反应。
轰鸣声仿佛透过舱壁和他的心脏共振，如同冰山融化，巨型的山体滑入寂静汪洋，他的躯体只是轻微颤抖，耳膜和呼吸却已经要沸反盈天。
这种状况直到进入平稳飞行阶段很长一段时间才有所好转。
6际远劫后余生般长出一口气，稍微松开了些洛溪的手，白皙的皮肤上跟着浮现几道鲜红的印记。
洛溪被他抱着都快睡着了，突然解放马上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远了。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质问的话说到一半换了话音，“你不舒服？”
他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地微闭着眼。
6际远却吊儿郎当地笑了，抬起手闻了闻：“还是昨天的护手霜，不嫌味道太香吗？”
洛溪面色不虞地注视了他好几秒，终是把头转开了。
得，没敷衍好，生气了。
6际远苦笑，只好坐远了些。
其实他根本不能坐飞机。
四年前那场事故之后，他一度连飞机模型都见不得，砸了毁了焚烧干净，才觉得世界的色彩稍微回来了一点。
6际远崩溃压抑了半年多，处理完烂摊子又用一年把自己的生活掰回正轨，他不敢让洛溪知道——那些肮脏的手段，他宁愿分开，洛溪一辈子不知情，也不肯冒一丝她被卷进来的风险。
洛溪自然不懂，因为6际远把所有的秘密都换了版本，只给自己留下一个负心薄幸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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