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山僧冷笑:“你不过披着人皮罢了。”
“总好过你心藏怪胎。”
东君讥讽着,“前几日又投梵坛去,人家硬是看不上。
我早说你心陷红尘,断不干净。”
醉山僧定了半晌,看池面涟漪,他说:“我已经忘了。”
“你这杖叫什么?”
“降魔。”
“如今天下无魔,你降谁?你不过是心结难解,情劫难渡,一心困于那前尘景中。”
东君枕着臂,说,“我断定你此生都无法做佛。”
“谁说天下无魔。”
醉山僧半回首,“你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走。”
东君忽然开怀大笑,他说:“好个秃驴!
假惺惺地说了一通,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光图个永生!
你滞留在臻境已经百年,何不登入大成?”
醉山僧望着莲花,却不答此话。
他剔尽烦丝,却发觉情丝系于心田。
他时常烂醉如泥,时常疯癫若狂,每跪于佛门之前,其实都不过是徒劳遮掩。
他闭上眼,便是那回眸一瞥。
他睁开眼,便是数百年的孤苦伶仃。
做个人太难了,他早已画地为牢,纵然天赋绝世,也永远入不了大成之境。
东君合眼假寐,听得醉山僧起身离去。
他自知此问不会有回答,却似是早已明白个中缘由。
他是只邪魔,披着人皮混于天地间,但这千年光阴仍旧让他似懂非懂。
不知躺了多久,东君算得净霖该来了。
谁知面上帕角一掀,探开一双热切的眼。
东君当即露出笑:“小阎王,怠慢了!”
吠罗素爱美人,见东君枕臂懒散,竟一点不觉得被怠慢,而是又惊又喜地说:“我叨扰到君上小歇了吗?”
“诶。”
东君缓身半起,牵了帕的另一角,桃花眼眼角都渗着艳丽。
他说,“你来找我,这怎么能算叨扰呢?我在此,便是等你啊。”
吠罗见他怡颜悦色,与传闻大相径庭,不禁一张脸上都是热忱之色:“等、等我?”
“我这张脸好看么?”
东君肘撑膝上,抬着脸叫吠罗看个够。
吠罗使劲点头,一瞬不眨。
“那你想尝尝什么滋味吗?”
东君狡诈地沿着手帕牵住了吠罗的手指,缓身凑近。
吠罗猛地捂住口鼻,觉得热流要涌出来了。
他眼见东君凑近,腿都要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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