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稍稍敛眸,随后缓步踏出。
光庇全身,那乌发已长至脚后,不再戴着银冠。
天青色飘荡风间,白袍终成过往云烟。
他也不再复如年少,清冷已熬成孤寒。
身量似有所长,但削瘦一如既往。
境中笙乐已停,诵声宁止。
松风随着净霖的脚步而归于平静,莲池滴水不溅,酒水纹丝不动。
群神匍匐而跪,他们在寒煞之中,竟连一句“临松君”
也不敢呼喊,一时间阒无人声。
黎嵘案上酒樽被撞倒,他推开座椅,唤道:“净霖……”
净霖与黎嵘擦肩而过,他于阶前单膝而跪。
手掌微抬,咽泉剑霎时归主。
“父亲。”
那双无情无欲无波澜的眼眸上望。
“儿子来了。”
九天君原本斜身而坐,在这一眼中竟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他撑着把手缓身而起,面前明珠摇晃剧烈。
他平了平心绪,迎下阶大笑道:“吾儿请起,为父久候了!”
第103章临松
九天君手扶净霖登上座,他端详着净霖,感慨万分:“瞧着虽显清瘦,修为却是大有所长。
臻境已困你数百年,眼下出关,去历练一番便该跨入大成之境了。”
净霖不语,他任由九天君把臂相引,目光绝不斜视。
咽泉归于他身侧,适才的锋芒电光火石,已经消失不见。
梵坛的钟声回荡,池水潺缓。
众僧的诵经声渐渐恢复,氤氲雾气间,莲花绽落一刹那。
老僧颤巍巍地拨云探望,只见净霖衫摆摇晃,干净利落地登上高座。
底下的吠罗仰颈窥探,见得临松君漠然端坐,竟连一丝笑容与得意也没有。
眼里平波如井,通身没个人气。
诸仙原本酒酣耳热,筵席虽有拘束,却也能讨到些众乐的快意。
谁知临松君坐了高台,底下竟都一个劲的拭着冷汗,席间落针可闻。
“百年难见一次的临松君。”
东君稍稍掩面,酒喝得太饱有点想吐,便不顾形容地撑地爬起来,哽着声对周遭说,“都偷着乐什么?笑出声啊!
光明正大地瞧!
过了这村可就……”
话没完,东君便连滚带爬地跑去吐。
吠罗跪不住,觉得周围凝着气氛不舒坦,便瞅准机会,也跟着爬起来,抖出帕子要给东君。
东君接了帕,待漱了口,掩着帕对吠罗眨了只眼,笑道:“好人,帕子我便借了。
晚些时候东边见,我洗净了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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