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温度已经接近夏天了,南阮哭着走了快两个钟头,喉咙又干又疼。
贺宪翻了一通,才发现这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找到半瓶他喝过的矿泉水,他和爸妈刚搬过家,新家是平层,远不如家属院的独栋别墅有私密感,干点什么都在爸妈的眼皮底下。
他不愿意受管,白天在外面,晚上才回去。
他从小就不讲究,开过瓶的隔夜水照样喝,可不能胡乱喂南阮。
贺宪回卧室拿上钱包,对南阮说:“我去去就回来,你待在这儿别离开。”
南阮“哦”
了一声,继续发呆。
贺宪正要出门,想到了什么,折回来捡起茶几上的圆珠笔,拉过南阮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串数字:“这是我手机号,我回来前你背熟了有奖励。”
南阮怕痒,想缩回来,可贺宪力气大、拽得牢,怎么都抽不出来。
“我之前去你奶奶家敲门了,可是没人开。”
“上周办完我奶奶的后事,我和我爸妈就搬走了,西西住到她爸爸家了。”
“你妹妹挺可怜的。”
幸好她可以和爷爷奶奶生活,发现贺宪抬头看向自己,南阮赶紧垂下眼睛转移话题道,“你上周就搬走了,怎么还每晚送吃的给我?”
贺宪顿了下才说:“我又不复习,闲得慌。”
南阮的心中略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抬起眼睛看向他,忽而想起现在还丑着,不愿意被他看到,又别过了脸,抱怨道:“我快渴死了。”
贺宪闻言松开她的指尖,抓起钱包就出门了。
他跑到最近的超市,拿起几瓶矿泉水和饮料本想走,想起南阮不是他,肯定喝不惯凉水,又折回去买了个电热壶,拿完电热壶,想着她说今天晚上要住在这儿,边给爸妈打电话说今天住朋友家不回去了,边往生活用品区走。
他站在卖牙刷的货架前认认真真选了好半天,最终拿起一只粉色的兔子儿童牙刷,南阮的牙齿小,儿童牙刷软,最合适。
牙膏没找到芒果的,他就挑了橙子味的,因为看见过她上课偷吃橙子。
拿过这些,他又挑了两大袋水果酸奶零食,是以回去的时候已经隔了一个多钟头了。
贺宪知道南阮一定等急了,他一进门,她就得冲他嚷,哪知打开门的时候,屋里安静地像没人在,他环视一周,才发现她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光线暗,贺宪打开一盏小灯,坐过去想叫醒她,忽而听到一声抽噎,见她在梦里还委屈地扁着嘴,心中一疼,轻手轻脚地拎起几个塑料袋去了厨房。
贺宪把矿泉水倒入电壶煮沸消毒,仔细地清洗过新毛巾后,拧开一瓶冰水打湿,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替她冰眼睛。
他粗鲁惯了,自以为动作轻,可毛巾一放上去,南阮就不耐烦拿手挥,女孩子真神奇,整个人都香香的,他方才抓她的指尖写号码,凉滑的触感到现在没消失。
鬼使神差的,贺宪垂下了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因为太轻,其实根本算不上吻,只是轻轻触了一下,然而他的心脏跳得又响又快,接着浮起了愧疚心——她已经这么委屈了,他怎么能再欺负她,被她发现,会恼羞成怒吧?
可这诱惑太大,他的自制力实在不够,幸而犹豫间,南阮醒了。
南阮哭了太久,眼睛酸涩,睡了一觉,更觉难受,发现一块湿毛巾搭在自己脸上,皱起眉头正要问贺宪在干什么,忽而觉得被凉凉的毛巾敷过的地方没那么胀了,顿了顿,拿过毛巾边敷另一只眼睛,边对贺宪说“谢谢”
。
贺宪摸了下她的头,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南阮渴极了,一下子就喝光了,贺宪接过空杯子去倒第二杯的时候,门铃响了,是韩乐怡。
客厅的光线暗,贺宪的举动又远比平常温柔,南阮原本察觉到这气氛有点特别,还没想明白,就被风风火火的韩乐怡搅乱了。
韩乐怡进了门,得意洋洋地仿佛得胜归来,她把南阮的书包往茶几上一放,抢过贺宪要拿给南阮的水,一口气喝到底,抹了抹嘴巴说:“我去的时候,你大伯一家还没走,我跟你姐吵了一架。”
“你……”
“我都不怕被你家人说没家教,你怕什么!
南黛理亏吵不过我,她妈妈还帮腔,我就客客气气地反问她——‘阿姨,要是心眼多的真是南阮,为什么她不选只有爷爷奶奶在的时候欺负您女儿,非得当着你和叔叔的面儿?’,她妈妈答不出来。
后来南黛说你一直不分场合的任性,我就问她,你都不和院子里的同龄人来往,任性脾气坏这一点外人都是怎么知道的?她要真是好姐姐,你为什么除了只有她在的那次,和弟弟再没起过冲突?你为什么单单讨厌她,只在和她有关的事情上任性?她明明没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
“我是客人,她说不过我,当着长辈也不好撒泼,差点被噎死。
后来你奶奶打岔,让我赶紧给你送书包,说如果你今天实在不愿意回家,麻烦我陪你散散心。
还让我和你说最迟明天晚上一定回去,不然她会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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