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挣扎叫人,显然是自寻死路。
她竭力镇定,脸上被他粗砺的手掌捂得发疼,便缓缓点了点头。
那人试着松手,见她没出声才彻底松开,匕首却仍抵在令容喉间,“帮我躲过城门盘查。”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一手捞起宋姑胖而重的身躯,坐在令容身侧,将匕首抵在她腰间,“别想耍花样,我这匕首一颤,你命就没了!”
令容赶紧点头。
刚才片刻慌张后,她也看清了此人外貌,身材魁梧矫健,高鼻俊目,胡茬凌乱,脖颈上一道正结痂的疤痕格外醒目。
那张脸有些熟悉,她一时间没想起来,又瞥了两眼,也不掩饰害怕惊恐,只颤声道:“我知道轻重。”
“你是韩家什么人?”
那人又问。
他既然这样问,必定是认出了韩家马车的徽记,想靠着相府的名头混过盘查。
令容留了个心眼,“是韩家的亲戚。”
“韩蛰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表姐夫。
因怕路上遇见麻烦,表姐特地派人送出来的。”
令容小心翼翼地说罢,扫见那凶狠的目光,察觉腰间匕首抵得更紧,险些带出哭音,“骗你做什么!
你别动,我怕疼。”
她本就生了娇丽容貌,且年才十三,娇弱可怜,这幅惊恐畏惧的模样落在那人眼中,没半点作伪之态。
那人“嗯”
了声,扫见车中常备的软毯,扯过来盖在身上,随即丢给令容一块美玉,“待会让管事应付盘查。”
令容小心翼翼地接过,往角落里缩了缩,终于想起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七月行宫里的山腰,她躲在山洞中往外看,曾瞧见长孙敬的容貌,跟这人极像!
且看他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手,并不在韩蛰之下,既然是躲城门盘查,必定是负罪之身。
长孙敬因行刺的事被判秋后处决,原本关在刑部大牢,难道是他设法逃出了?
令容心中猜疑不定,怕长孙敬认出她,便缩了头,一声不敢吭。
旁边那人确实是长孙敬,只是当时没瞧见山洞里的令容,不认识她的容貌。
刑部大牢不像锦衣司那样群狼环伺,他在做禁军侍卫小头领之前,也曾从最底下摸爬滚打,当过戍卫刑部大牢的侍卫。
当时刺杀失败,他被韩蛰捉回,因认罪极快,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后来又在牢里安分守己,刑部最初的戒心渐渐变弱,临近处决时,降到最低。
他也是瞅准那时机,从刑部大牢里逃了出来。
刑部丢了死刑犯,慌了手脚,又请锦衣司帮忙,在城里各处搜捕,在九门设卡盘查。
长孙敬躲了一阵,见锦衣司的网越收越紧,正巧碰上韩家女眷的马车要出城,才铤而走险,劫持令容。
城门渐近,见令容仍瑟瑟发抖,他索性将她环进怀里,拿匕首抵在她后腰,沉声道:“别露破绽!”
这人虽不似韩蛰冷厉,身上却有股天不怕地不怕、铤而走险的狠劲,敢行刺皇帝的人,取她小命易如反掌。
令容心存畏惧,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城门口排了不短的队,马车渐渐靠近,已能听见盘问的声音。
长孙敬自知那张脸太醒目,车内没东西能挡,索性抱着令容坐在他腿上,拿软毯盖住半个身子,他将脸埋在令容背后,只将闲着的手臂换在令容腰间,做亲昵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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