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从祯终于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声音平静,“这是葡萄糖。”
“……哦。”
即鹿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试图从他神色中找出点什么,却始终徒劳。
段从祯的表情太过平淡,甚至跟平时没有区别,让他却一时心里打鼓。
无意识地抠着病床的被子,即鹿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身上汗涔涔的,被风一吹就冰冷无比。
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即鹿低声开口,“对不起。”
“嗯?”
段从祯笑了一声,抬眼,“对不起什么?”
“耽误你的时间。”
即鹿声音小小的,带着内疚。
“你耽误的还少?”
段从祯轻笑,古怪地看着他。
“……嗯。”
即鹿眼中闪过失落,温顺地点头,顺着段从祯的话往下说。
段从祯没再接话,过了一会儿,开口喊他,“斑比。”
“……嗯?”
即鹿忙抬起头。
段从祯却没说话了,审视的目光迟疑地扫过他上半身,在接近腰的地方停顿一下,而后染上些微不耐,又低下头去,不再理他。
即鹿没懂,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病号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
了一声,懊恼地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对不起段哥。”
段从祯不喜欢他做这个动作,说是看着让人心烦,他总是忘。
看他已经改了,段从祯才收了手机,重新抬头,“给我解释一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闻言,即鹿一顿,肉眼可见地僵硬,有些为难地扯了扯唇角,声音带着苦涩,“……医生没有跟你说吗?”
段从祯眼神凛下,直勾勾地盯着他,“再反问一下试试。”
“……对不起。”
即鹿低下头,望着插在血管里的针,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
“哦,噩梦。”
段从祯慢条斯理地重复他的话,好奇地偏头看他,“所以噩梦就是你惊恐障碍的诱因?”
听他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即鹿脸色渐白,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是。
是……是进东青山之后,才开始的。”
被母亲接出青爱福利院,即鹿像是失去了生活目标似的,浑浑噩噩,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给段从祯写信,以及守着家里那个老旧的破电话,期待他给自己来电。
后来母亲脾气愈发暴躁,也越来越讨厌他,即鹿即便在家什么也没做,都会被狠狠辱骂。
受不了这种高压控制,即鹿心理状况每况愈下,很快便确诊患有轻微的焦虑症。
这种程度的病症其实并没有要到疗养院的地步,可母亲为了方便,还是把他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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