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绣娘来的时候,温凉已经按着记忆换上了这件嫩黄衣裳,俏丽的颜色让铜镜中的人脸色白皙,微许青色也被掩盖下去。
铜雀刚带着人进来,便被温凉的模样惊艳到,若不是知道温凉的身份,她险些以为这真是位娇嫩的小姐。
温凉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来,转身看着身后数人,随意地抬起衣袖,“这件衣服是谁做的?”
几个绣娘面面相觑,年长的那位掂量着语气说道,“这是鹑鸟做的。”
“鹑鸟?”
温凉眉峰一扫,竟是带了几分冷色,“有鸟焉,其名曰鹑鸟,是司帝之百服。
若只是这样的手艺,鹑鸟之名还是去了吧。”
绣娘来前就被铜雀告知了缺漏,确是己方的错误。
年长绣娘面带愧色,“我等这便修改。”
眼前这位姑奶奶时常在他们这里做衣裳,如今出了这样的错漏,年长绣娘也于心不安。
“不必了。”
温凉摆手,召年长绣娘上前,“你且摸摸这是什么材质。”
绣娘不过往前走了几步,便脸色大变,险些软下膝盖来。
常年做衣裳的,又怎么会认不出这是什么料子。
缎子。
做衣裳的材质千千万万,缎子虽是其中一类,但缎子与“断子”
同音,寻常人避讳不愿用缎子做衣裳,尤其是做寿衣的时候更是如此。
几个绣娘看着温凉似笑非笑的模样,心口蓦地一凉。
这人是怎么面色如常地穿上这衣裳的?
第三章
铜雀打发了人,端着茶水回到屋内,见温凉还穿着这件衣服走动,脸色大变,“格格,您还是早些换下这件衣裳早早丢开吧,这怎么能成?”
温凉漫不经心地研磨着墨水,“她们做这行的忌讳实属常事,我又怕它什么?”
铜雀气闷,在温凉身边放下茶盏,“但是您也不能这么随意就放他们走,定然是有人搞鬼,否则绣坊不敢如此行事。”
鹑鸟之前也做过格格的衣裳,一贯是安分的,突然来这么一出,要说没有缘故,铜雀自然不肯相信。
“左不过是那几个人,想着歪门邪道欲让我发火。”
温凉抬起手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蘸饱了墨纸开始在摊开的宣纸上写字,“且不说能做出这般下作事情的定然不受重用,忽视他、漠视他、无视他、自在地穿着这身衣裳气死他,岂不更好?”
别说忌讳断子了,就算要他现在结婚生子也是不成的。
“可是格格……”
铜雀心不甘情不愿地想继续开口,却见温凉把一张纸提起,“把它送到门房那里去,如果有人前来投奔。
相貌如其上所言,让门房千万要把这消息传给贝勒爷,不能有丝毫轻视。”
铜雀没再多言,接过纸张前去办事。
那张纸上的字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最后温凉盖下的那个随身小印,拥有这枚小印的人可调动府内,门房的人才会上心。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这些皇子龙孙的门房。
温凉负责的事物并不多,连胤禛都只是个闲散贝勒。
毕竟此时康熙也不过四十余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哪怕是出生即为太子的胤礽也只能死死地按耐住心中的想法蛰伏,十数年后太子的结局,若说是这等待的时期太过漫长也未可知。
闲来无事,温凉提笔把他所能记得的关于这几年的大事记录下来,写到最后已经是满满的三大张。
停笔的时候,窗外已是黄昏时分,昏黄的天色令人有点头脑沉沉,他站起身来一边扯碎纸张,一边走到火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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