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馆长实际年龄三十七岁,他走了我才知道的。
我一直以为他五六十岁呢。
这是常识性的错误!
哪个泥巴腿子,不想变成城市户口?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啊!
哪个业余作者,不想变成大城市的专业作家?这也等于一步登天啊!
为了这个目的,谁还和你讲客气!
讲道理?讲道德?讲良心?
心情一败坏,灵感就远离了。
生活里就只剩下悔恨,沮丧和颓废了。
新的流行歌曲层出不穷,满天飞舞,迅速窜红的小歌手(大约叫程琳吧?),在县城百货大楼的大喇叭里,用悲腔反反复复地叫喊谁也不懂的闽南语酒干倘卖无,我不再动情,农民们也已经失去了新鲜感。
农民们还是想看戏,还是想看小寡妇上坟,秦香莲告状,七仙女配董永。
我再也无法提笔写剧本。
请你们滚开一些。
女声合唱队解散。
都快快嫁人吧。
时间立刻变得漫长难熬。
冬天的西北风刮个不停,我的塑料薄膜窗户寒风嗖嗖。
蜷缩在被窝里,脚板冰凉,脚后跟却红肿肥大,这是冻疮。
床板上再垫一捆稻草再垫一捆稻草。
夏天,酷暑难当,茅坑的蛆虫长出了长长的尾巴,纷纷爬行到我的房间门口(为什么呢?)。
他妈的,拿农药来!
到处洒满六六粉!
杀不绝赶不尽的苍蝇和蚊子啊!
猪圈附近的屎壳郎,灶台周围的鼻涕虫,小河边的蚂蟥,都是非常可怕的虫虫,我害怕这些小虫虫!
我患了疟疾,冷一阵热一阵,死灰色的嘴唇,蜡黄的脸,云里雾里,头昏眼花。
奎宁!
我需要吃奎宁!
漫长的三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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