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迟扬没有回答,搭在他腿上的手抬起来,随手摸了一把他的头,站起身,“睡觉吧,天都要亮了。”
如果这个时候何弈回头看他一眼,就会现迟扬的眼神出奇认真——是狼注视猎物的那种认真。
可惜何弈没有,只是轻轻地“嗯”
了一声,礼貌地说:“你也早点睡。”
迟扬这样模棱两可、暧昧又给足人余地的态度,其实放在社交场合,是很能让人心动的。
如果对面换一个人,也许这时候已经被他带偏,主动缠上来不让他走了。
但何弈却不是一般人。
甚至被他环抱着,贴在耳边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个惯常温和的少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反常,甚至正如迟扬感觉到的那样,连心跳都如常平静。
唯一能称得上波动的情绪,也只是在久久注视着迟扬那道伤疤时,眼底浮现的些许悲哀。
那不是心疼,也不是怜悯,如果非要说的话,似乎只能算作“兔死狐悲”
。
迟扬替他关了灯,转身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何弈自始至终平稳的心跳像一口钟,滴滴答答地敲在他心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显出不露声色、也仿佛永远不能被撼动的平静。
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那些一点就通的天赋,或是善于把控暧昧、让人不由自主贴近他的能力,其实都是流于表面、最不堪也最廉价的东西。
他可以用这些东西在同样廉价的社交场合混得风生水起,却不可能靠它们应对更深的感情——比如现在他对何弈抱有复杂想法。
想将他据为己有,又不敢冲动冒进。
“怎么办呢,”
他低头注视着黑暗的客厅,自言自语般轻轻说道,“可我也只会这些。”
囫囵不过两三个小时,何弈又很快被生物钟弄醒了。
他没有赖床或是睡回笼觉的习惯,醒了就会起来——这几个小时里没有做梦,已经称得上可遇不可求的好觉。
深秋过半,天亮已经很晚,这个时候不到六点,还是灰蒙蒙的,挑高的客厅安静温暖,令人舒心。
何弈坐起来,大致整理好衬衫衣领,套上睡前脱下的薄毛衣,外套还放在一旁,留到临出门前再穿。
以往他在迟扬家醒来后,会先回一趟学校寝室洗澡,换一身衣服,然后顺便叫他原本的室友起床。
但是今天他还得在这里待一会儿,等迟扬起来了一起去学校。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眼角略微一弯,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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