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暗夜殒仍是不信,适时地拉过他手,贴在自己胸前,道:“殒哥哥,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教中的第一勇士,难道你就甘心被江冽尘那小杂种踩在脚底,永无出头之日?我爹说你们像他的左右手,试想一个人要是右手废了,对仅剩的左手,是否会加倍爱惜些?你听我的,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
侧过另一只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暗夜殒被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握着,连骨头也酥了,再无理的要求都会答允,苦笑道:“但我说打不过他,可不是妄自菲薄,我确然不是他对手。”
楚梦琳神情诡秘地附在他耳旁,循循善诱道:“若是交战时都以真刀明枪的拼杀,五仙教与蜀中唐门又怎能坐大?上次在偏远地域收罗来的毒药还有剩余,你到我房间去,打开柜子近门侧的第二个抽屉,寻一个蓝花瓷瓶,其中毒粉剧毒无比,可杀人于无形。”
长久以来,暗夜殒对江冽尘并非没动过杀念,但每次比试均以落败告终,便在返回后加倍苦练,以激励自身,武功确然突飞猛进,再战时撑下的回合数逐渐增多。
随着年岁渐长,在江湖中几乎已所向披靡,对江冽尘倒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谊。
他虽惯常杀人,却无一不是以真功夫打败对手,总求个光明磊落,至于下毒暗算等事向来鄙夷,踌躇道:“我不做那下三滥勾当。”
楚梦琳沉下了脸,道:“那你就去用‘上三滥’的功夫啊,你有这本事么?你杀了他,我担保教主之位非你莫属。”
暗夜殒心中天人交战,最终仍是情感战胜理智,对楚梦琳的爱慕超过结交之义,道:“好,但你要知道,我杀他,可不是为了觊觎那劳什子的教主之位。”
楚梦琳柔声道:“就算是为了我,你忍心看我不自由么?”
见已将暗夜殒思想扭了转来,只须再加最后一把火,摧毁临界堤坝,即可水到渠成,续道:“要真如是,我宁愿去死。
我虽逃不出去,可死的方法很多,有心自尽,谁也阻挡不了。”
暗夜殒刚应到半途,忙改口道:“不好,不好,你万万不可轻生……唉,好,我一切依你。”
楚梦琳喜道:“速去速归,我等你的好消息!”
待他离去,忍不住欢呼出声,抓起盆中烤鸭大啃起来。
当夜江冽尘仍闭户研读兵书剑谱,听到敲门声响起,每一声间隔极有规律,倒似训练有素,而响度轻微,恰能让他清晰听闻,又不致搅扰旁人。
这一日来道喜者甚多,大都是借机献媚,以求来日提拔,江冽尘怠于敷衍,不予回应。
众教徒敲过一阵,知他无意见客,也就知趣退下。
但这一次来访者却始终不紧不慢的敲着,未露焦躁,却大有敲不开绝不罢休之势。
江冽尘倒也好奇,是哪位下属如此毅力十足,愈挫愈勇?思来想去,将案上一物揣入衣袋中,起身拔起门闩,刚拉开门,见暗夜殒提着几大坛酒站在室外,不由一愣,奇道:“你怎么来了?”
暗夜殒欠身道:“少主明日大喜,属下特来恭贺。”
江冽尘道:“多谢多谢,殒兄弟,快请进来,你跟我还这般客气,倒显生疏了。”
说完这话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暗夜殒平日虽亦谦敬有加,此时却恭谨得陌生起来。
暗夜殒走进房内,一眼瞟见桌面凌乱非常,随口笑道:“少主不愧是少主,大婚前夜还在挑灯夜读。”
江冽尘这才回神,只盼是自己多疑,将各类卷宗分门别类码放在边角,暗夜殒衣摆在几上一拂,两只竹编酒杯从袖口滑下,一阵淡雅香气在空中飘散。
又从地上提起一只酒坛,拍开泥封,在两只杯中斟满了酒,道:“过得今夜,再想把酒言欢的机会就少得多了,咱们就来喝个通宵,不醉不归,属下先干为敬。”
仰头将酒喝尽,江冽尘看了看面前酒杯,却不去拿,淡淡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汉的举动,最为难料。”
暗夜殒心中委实紧张,脱口便道:“你话里有话。
这两杯酒是同一坛中倒出,难道你还怀疑我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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