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杰大是好奇,本欲明言,又不愿落得个好色之名。
心下盘算片刻,主意已定,说道:“沉香院的姑娘想必都十分喜爱打扮,而断魂泪若作饰物原亦是再合适不过,咱们可去碰碰运气。
再者,那里既然聚集了许多武林豪侠,最不济也当能探得些消息。”
楚梦琳笑道:“啊哟,名门正派弟子偏生有这许多忌讳,想去看姑娘却要说得道貌岸然。
雪儿,咱们就大方的进去瞧瞧,江湖儿女理当不拘小节,其他人去得,我们难道便去不得?”
南宫雪大是惶恐,她自幼在华山派长大,门规极严,关于那些风月场所不消说自是从未去过,平日更是提也不敢提起。
但正因如此,才更添了好奇之心,同时她与楚梦琳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既欣赏她的随性洒脱,也羡慕她能做自己所不敢为之事,当即把心一横,道:“也好,我正想看看这韵姑娘是何方神圣!”
向李亦杰怒视一眼,拉了楚梦琳便行。
只听得身后的店主大声诅咒。
想到他费了这许多心力却是白费唇舌,李亦杰不禁莞尔。
初踏入沉香院,一阵浓浓的脂粉气息扑面而来。
台上几个姑娘浓妆艳抹,酥胸微露,正自跳得欢快,身上只披着一件淡如薄雾的轻纱,恰将身材曲线衬托得极是玲珑有致,勾得人神魂不属。
双手各执一块熏了香的帕子,舞姿极尽妩媚娇柔之能事。
李亦杰只看得头脑昏沉,忍不住出声喝彩道:“好!”
这一声称赞引得他三个同伴大是不屑,更有一大汉冷冷道:“如此就算好了?和韵姑娘所唱的曲子相比,这种舞充其量也仅算得开胃小菜。”
李亦杰道:“这韵姑娘唱得真是那般好听么?”
那大汉似是将这问话看作了极大罪过一般,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李亦杰讨个没趣,却也并不十分在意,只专心看着跳舞。
又过不久,那几个舞女站作一排,齐齐向众宾客鞠躬致意,众人早已等得不耐,只闻得零星几个掌声。
那些舞女也不着恼,向众人连施飞吻,款步下台。
舞台上又站出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缓缓将一帘帐拉起,宾客情绪霎时到达顶峰,一时间口哨声,叫着“韵姑娘快出来”
之声,因急迫而在台下轻敲银子的叮当声响成一片。
正是在这漫天的嘈杂中,婉转流传出几个音符。
琴音不高,使人感到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身心皆得到前所未有之放松。
曲调复又急转几个回旋,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如蛙声应和,似拍岸涛声,又如黑夜里亮出一轮明月。
那纱帐后的女子面貌虽看不真切,却见她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一头青丝梳成华髻,肤如凝脂,洁白胜雪,纤纤玉手轻挑琴弦,予人以迎风扶柳之感,煞是我见犹怜。
听得她轻启唇齿,唱的是一首南唐李煜的《虞美人》: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
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笙歌未散尊前在,池面冰初解。
烛明香暗画堂深,满鬓青霜残雪思难任。”
一曲终了,众宾客尚自沉浸其中,若说适才的琴音已足令人神魂颠倒,有道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那么她的歌声方为真正的天籁,正应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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