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黔见一直为自己踩在脚底的李亦杰忽转硬气起来,倒先矮了一截,笑道:“去,去。”
南宫雪道:“师兄,我随你同去。”
李亦杰道:“不用,你跟着师父。”
又觉自己语气太过严厉,温言道:“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来,师妹,笑一笑给我看。”
南宫雪泪眼婆娑,勉强挤出个笑容。
陆黔想拍拍南宫雪的背,劝慰她几句,却又不敢,满腔怨忿,只得一挥手,喝道:“昆仑派的,走!”
一路上弟子话前若未带敬语,或稍多一句嘴,则狠狠斥骂责打,又恶意歪解众人言语,百般找茬。
昆仑弟子都是与陆黔同门多年的师兄弟,详知其为人,早看不惯他在长辈面前各处曲意逢迎,装得一副尊师守礼,循规蹈矩模样,到得无人知晓处就行为乖张,欺软怕硬。
暗中都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此前纪浅念放出烟雾制造混乱,又为防楚梦琳吵闹滋事,先行出手将其击晕,随江冽尘与暗夜殒趁际脱逃。
余人目不能视,只顾着拉扯身侧同门。
四人一离开论剑林,在山谷僻壤中行路安然,但等到达城镇,各处行者熙熙攘攘,街头巷尾贴满了刑部颁发的公文,宣告全力缉拿乱党,以及官府出示画像,据闻为宫内韵妃娘娘亲笔所绘,连纪浅念也看得赞不绝口,道:“画得好,真是妙笔丹青。
江少主,咱们不如就去拜会她,讨一幅二人画像,我拿回去裱在墙上,看了也赏心悦目。”
江冽尘与暗夜殒俱不喜多话,权衡少顷,到了一处门庭冷落的客栈。
堂内客人寥寥可数,掌柜的满面菜色,伏在算盘上打着瞌睡,手中执了只毛笔,账本摊在一旁,想是反陈不佳。
纪浅念曲指在案上叩了叩,叫道:“店家?店家!”
那掌柜眼睛张开一条缝,见几人着衣华丽,忙一骨碌爬起,以大主顾之礼招呼,笑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纪浅念见他左脸一排算盘印痕,右脸沾了几点墨迹,忍住笑道:“住店,给我们来一间上房。”
那掌柜的以为他们男女各半,定是两对情侣来此偷欢,一时瞠目结舌道:“只要一间?那怎么够?这不是互相碍事?”
纪浅念笑道:“也有你这样开客店的,来嫌客人碍事。”
那掌柜的笑道:“非也,客人是衣食父母,生意只有嫌少,岂有嫌多的道理?”
伸出两根手指头摇晃着道:“两间!
我给你们折价开两间如何?其内可是窗明几净,榻宽褥软,最妙的是墙壁均以特殊材质所制,声音全透不出……”
暗夜殒心下烦躁,劈手扼住他咽喉,怒道:“说了一间便是一间,啰啰嗦嗦留遗言不成?你再说一句废话,我拆了你的店!”
小二刚从野外捉了蛐蛐回来,见此情景忙上前劝道:“客官息怒!
小人这就带你们过去,请跟我来!”
引路上楼,推开房门,向内一摊手道:“客官请。”
摆头时又“咦”
了一声,摸着下巴,道:“几位好生面熟啊!”
纪浅念笑道:“敢情你店里全是生面孔,不兴有回头客?”
那小二沉吟道:“不,小人有个毛病,心里头不能装事,有不明白的,非得立马想明白不可。”
纪浅念笑道:“实在不行,你就当我们是小时候在村东头,跟你一起玩泥巴的小三小四。”
那小二的道:“不对,听你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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