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许给了批示,让小何带杨桢出去吃一顿,于是杨桢铺好床,就被几个小孩幺鸡儿似的推搡出了门。
他来这公司的头一天,过得还是挺美好的,就是第二天正式上班,头就大了一圈。
要想催债,首先就得学会骂人。
杨桢完全没有接受到任何的培训,一上班秦如许就给了他几张印满了债务人信息的表格,让他不要害羞不要怂,就是要勤学好问、嗓门要大、怎么难听怎么来,其他技巧自己领悟。
可人又不是小鸡仔,你要是功力不深去骂别人,被反过来糊一脸口水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从被骂和骂,这是每个骂人专员成长的必经之路。
杨桢催账生涯的第一单,就运气不佳地踢到了一块铁板,对方是一个无业游民。
其实他已经够机智了,没有上来就说自己是催债公司,他昨天干坐了一下午,听见大家的开场白花样繁多,就有样学样地复制了一种。
“你好梁先生,我……”
杨桢收放了一下手指,接着说,“我是xx律师事务所的律师,6个月之前你在腾跃金融公司借了一笔无抵押贷款,半年前就已经停止了还款,请问是为什么?”
对面立刻传来了一声讥笑:“律师?嗨哟喂拉几把倒吧你,我可太了解你们这群鸟人了,律师会给我打电话哦~~少放狗屁了!
跟你讲,说什么都特么白搭,钱老子不还,一分都不还,滚!”
嘟——
杨桢又打了一通,电子音提示他对方已经关机了,他出师不利,只好曲线救国,去给这老赖的父亲打电话。
谁知道那老头听明来意以后,竟然开始在电话里声泪俱下:“律师同志啊,我上辈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畜生,你就送他去坐牢吧,把他关起来,省得还来祸害我和他老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桢逼不下去,主动把电话挂了。
话筒刚被他盖到座机上去,背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你这样不行。”
杨桢回过头,发现秦如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手里抱着一沓要分发的资料,皱着眉头地看着他。
“你要是开不了口,那就早点走,”
秦如许严厉地说,“在我们这里,入职一星期之内的不叫同事,这是一份工作,你要是克服不了道德压力,那就说明你不适合,不应该坐在这里。”
骂一个连鼻子眼睛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普通人,比杨桢想的要更难以开口,他说抱歉,秦如许叹了口气,态度温和了不少:“你努力一下,实在不行立刻跟我说。”
这个世界的女性都很独立,能自己养活自己,还有很多嚷嚷着不想生孩子,有阿晚的经历在前,杨桢觉得她们能当家做主真是一件人间盛事。
但像秦如许这样当面给他训一顿的女性,杨桢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心里“腾”
的蹿起一股肃然起敬,同时隐隐还有点发憷。
秦如许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变成了800°的纯爷们,她靠近了一步,让杨桢把话筒给她。
杨桢照做之后,看她按了下重播,又开了扩音,5次都被告知关机,打到第6次,响起来的变成了“嘟”
音,紧接着对面的谩骂先声夺人。
“x你妈想死啊!
烦不烦!
要谈是吧?要钱是吧,有种就自己来拿,老子在x区x街xx号,咱们当面交钱,砍不死你老子跟你姓!”
秦如许这回没发飙,反倒像个挨训的下级,安静地听他喊完了,才开始慢悠悠地评头论足:“一听你这都喘上了都还没酿出点气场的嘶喊,我就知道你是个没砍过人的怂逼,你大姐我当年在江湖上挨刀的时候,你可能还在偷你妈的钱当零花。”
“我实话告诉你,我敢来催你这种烂人还债,那身心都是杠杠的有保障,还有真是笑话,像我这种高级人士,怎么会去老鼠窝里找你嘛?我们公司有保安,清一色的特种部队退伍兵,你的地址我记下了,真的假的我都能查,你备好该还的钱等着吧。”
她说完撂了听筒,态度和蔼下来,但仍然有点杀气残留地说:“以后就这么说,词汇量不够,就拿个小本记一记同事的用语,知道了吗?”
杨桢一副好学上进的样子:“知道了。”
包住宿,宿舍离公司近,而且再往前走个上百米,就是出入境办证大厅,而且网上有人爆过黑幕,说这家公司下面养有打手,这些条件综合起来,就是杨桢过掉前几家同行公司,要来这里上班的原因。
以暴制暴是种不可取的极端手段,但杨桢目前孤立无援,他没有其他的方式可选。
——
黄锦搬走以后,权微将幸福花园重新挂上了房产交易平台,很快就接到了中介的电话。
来租房的是4个学表演的年轻人,那两姑娘一直夸张地捂嘴捂心,说她们在学校里挑半天才处上的男朋友们,长得还没有一个房东帅,这天理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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