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小的沈清来说,父亲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他亲眼见识过一个中年男人对父亲下跪磕头,涕泗横流,只因父亲救了他相依为命的女儿。
父亲的书房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锦旗,有些是对父亲心怀感激的大人送来的,有些是父亲政绩出众被表彰得来的。
小沈清对父亲充满了崇拜,他渐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多么伟大的英雄。
他总是跟小徐灿说:我也要成为跟父亲一样的警察!
成为像父亲那样的英雄!
父亲也鼓励小沈清:你一定能成为英雄的,到时候要好好保护妈妈。
小沈清的妈妈,是个早产儿,先天不足,比较柔弱。
小沈清开始跟着父亲训练,跟父亲一起晨跑,父亲教他格斗,锻炼体能。
有一天父亲下班,从外面带来一顶小警帽,作为小沈清的八岁生日礼物。
那是小沈清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他睡觉抱着警帽,偷偷带到学校,最喜欢的游戏是戴着警帽扮演英雄,小徐灿总是配合地当被追捕的犯人。
然后是……
沈清想起那段回忆,手术室上红色刺眼的灯光,在大舅怀里哭泣的母亲,尚健在的爷爷坐在等候席上闷头吸烟,步履匆忙脸色凝重的医护人员……
小沈清紧紧抓着手中的儿童警帽,不知所措。
“父亲在一起绑架行动中,为了救受害人,被绑匪连着捅了七刀。”
小沈清后来从大人口中听到了这件事。
情况很严重,沈穆威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那段时间妈妈日夜不休地照顾着父亲,日日以泪洗面,妈妈很难过,憔悴了很多。
再后来,徐灿去沈清家里找沈清玩,看到了沈清一直宝贵的小警帽被随意地塞在箱子里。
“今天不当英雄了吗?”
“不当了,”
沈清背对着徐灿,“再也不当英雄了。”
跟今天一样,沈清坐在等候席上想。
“你知道吗?”
沈清红着眼睛看着地面,对匆匆赶来的徐灿说。
“我以前一直想成为像他那样的英雄,可他总是让妈妈难过,每次出警妈妈总是忧心忡忡地念叨他,但是他回来后妈妈总是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笑着看他。”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当英雄。”
“他可以为心中的理想正义身陷险境,但是我不可以。”
“不能让妈妈同时担心两个人。”
沈清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到地上。
徐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才知道沈清为什么不坚持做英雄。
他接到沈清的电话后马上赶来医院,但到了这里他也只能轻轻拍着沈清的背以示安慰。
这是徐灿第一次见到沈清哭。
沈清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很少袒露消极的情绪,以往他总是安慰徐灿的那个人。
手术室的绿灯亮起,沈清马上站起身去迎接医护人员。
主刀医师面色疲惫,“病人基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要注意接下来小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沈清闻言松了口气,谢过医生,医生摆摆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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