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陌看见了树的本我,包围着他们的森林,此刻在汁水的作用下,一切真相都看见了。
那不是树,是人,活人,千丝万缕,那些线自他们的身上长了出来,链接大地,深深扎根于泥土,那些都是窟城的人,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此刻却显得狰狞可怖,他们被剥夺了人皮,取之代替的是树皮,他们的血肉,根骨长出了树枝。
他们的眼神早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只余下眼白,可怖之际,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剩下了本能。
仔细看去,连接着所有人身上的线齐刷刷地埋在土中,风陌想看清楚线的源头,奈何看不穿地下,他有种想法,若可以,他想将这泥土挖开,一探究竟。
线头牵扯着他们的躯体,扯动间让他们发出惨叫,这是只余本能的反应,而且丧失了自我的意识,让他们变得对活物具有吞噬的本能,那是一种同化的思想。
所以被包围的风陌和木长清就是因为是整个窟城唯一的两个活人,这些树将二人包围,若不是时之保护着,也不会撑到今日。
汁水很快干了,一切又回到了现实中的样子。
木长清有心询问,最后也得作罢,与他而言,真相与他而言有何作用,自己也只能干瞪眼。
别无他法……
此刻,时之的声音传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样子,一切都是按时间轨道运转,并没有跳脱开来。”
风陌问他,道:“时之,你能预见古今未来,那现在这个局面怎么办?”
风陌想起了那些面孔,很多似他这般年纪的,一起长大的人,都倒在了这场突来的变异中,他有心拯救,却毫无办法。
时之道:“大哥,这局乃是顺应天命,无解的局面,我看见了几千年前,也看见了几千年后,这些都是注定的,若你要打破这个局面,你就要承担所有的因果,而因果太大,你不怕么?”
风陌迟疑了,因果这玩意,真的是知道的人都很畏惧,不知道的人什么都不怕,对于风陌而言,他现在的处境,就是他出生以来背负的因果,全让他一个人承担了。
他很怕,真的很怕,也可以说是,很抵触。
木长清在一旁也劝道:“陌儿,听大人的吧!
无事别往身上引,就是最好。”
说罢,木长清昏了过去,倒下了。
时之道:“有些话只能说给你听,木老一介凡人,听不得,我将他沉睡,是有话与你讲。”
风陌放下心来,道:“时之,有关于木老的?”
时之不可置否,道:“是的,大哥,木老守护了我百年,我答应他帮他化解死劫,而今我未到时候不敢出世,一切只能拜托于你,木老乃是局中人,我保他是因为他守护我百年时间,但你知道的,木老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我改变它的劫,从而让设局的人生怒,所以,木老的心早在十年前,就被偷去了。”
风陌还是头一回听见时之道出这么个大秘密,木老是个无心的人?可他怎么活下来的?
时之接着道:“大哥,你可记得,定灵精魄?”
风陌想也不想,道:“记得啊,木老的宝贝嘛,只是后来为了克制我的梦魇,用在了我的身上。
然后精魄被吞噬没了。”
风陌知道的,自从半年前风无痕出走荒窟之后,将其交付于木长清,而得之风陌夜夜受梦魇困扰,一直不敢睡觉,故而木长清将此宝贝拿了出来,只为了让风陌睡一晚上的好觉,怎知梦魇太强,精魄被吞噬了,毫无作用。
但风陌是知道的,木长清乃是将他当亲生的待。
才会这般。
时之又道:“大哥,木老无心这十年,乃是依靠精魄的作用才活了下来,而今精魄没有了,他逃过了变异的死劫,依旧逃不过无心的死劫。”
“原来如此。”
风陌顿时明白,木老胆子真肥,居然把命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让风陌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这个世界上,除了老龙,自己的爹风无痕对他好,剩下的就只剩下木老了,他都记得,都记在心里。
“所以,这局不是命中注定的归宿,而是注定等我来破?”
风陌想起这因果,仔细一想,他就是这局中的一个局外人,却因为木长清的原因,而又变成了半个局中人。
“不是。”
时之否定了,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只是命中注定之中,都有一个变数,而正好,你就是这个变数。
你这个数我若不告诉你,你就不是变数,我告诉了你,变或不变都是在于你自己。”
风陌笑了,道:“时之,你什么时候也会跟我讲废话了?你知道我的性格,你觉得,我能不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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