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夕与昆山并排走在一起,好巧不巧,此时天空下起蒙蒙细雨,打湿玉石砖,洇出一圈圈的水渍。
昆山早有预备,从背后拿出一把黄色油纸伞撑在子夕的头上:“别淋湿了。”
她说罢也钻进了伞内,与子夕挨的很近。
子夕斜眼看了一眼天:“天山庆典怎么会下雨。”
昆山道:“这有什么,许是雨神龙王忘了呢。”
子夕道:“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欸,你袖子里的招雨箭露出来了。”
昆山:“。
。
。”
悬光殿内,不过是依旧是宴饮,子夕请坐在角落开窗之处,留心着姚长老的身影。
外面的雨势已然恼羞成怒的止住了,云开雾散,清明如洗。
宾客满座,属于姚长老的位子是空的,但也不完全是空的,上面还卧着一条白毛貂鼠,那是姚长老养的耗子,养了几百年了。
灵兽直觉异常灵敏,主人若是有异,他便会心生疑惑躁动不安。
“姚长老!”
伴随着众人的起身问候,姚长老进了大殿。
他穿着皂色长袍,精神矍铄,满面春风,仙风道骨之姿让已经有些乏味的大殿明亮了起来。
他走路生风,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起身问候,不敢怠慢。
此老头德极高,望极重,活了两千余岁修得仙身却未入天庭,旧天山曾在妖魔手中覆灭,是姚长老筚路蓝缕,耗费精血的又将这枯朽了百年的大树扶活,建屋纳贤,广招弟子,开创了新天山。
姚长老入席,抱起椅子上那条白毛貂鼠。
子夕凝视而看,那貂鼠乖巧安静无丝毫异样,蜷缩在其掌中闭目养神。
这就奇怪了,难道真是自己多心?宴席过罢,便是论经谈道会、妙禅会、文人会诸如此类,逐名之人常通此渠道,坐在悬空台上,施展那七大姑八大姨之口舌神功,力战群舌,雄辩滔滔,一战成名。
还有刀光剑影的,诸如论剑会、神兵会,各有抱负、藏器待时之人在丈尺之地殷盼能崭露头角、名扬四海。
当然还有暗地里进行的棋牌会、相亲会、炫富会、你胖我瘦会,还有啥都不会会,专供闲散人吃瓜看景。
昆山贵有自知之明,混迹于“啥也不会”
会做个无聊的看官。
子夕登台而上,走到姚长老身边。
姚长老性情温厚,平易近人,身边时常围着年轻弟子,因而子夕站在他身旁,并无惹人注意。
姚长老正兴致勃勃的看小辈比武,右手执浮沉,浮沉尖端一点红,乃驰名的涤瑕拂尘,拂尘千万白絮垂落在他皂色长袍上,银熠不转,而那白毛鼠貂在他大腿间窝着,嘴里咬着花生,花生皮儿屑落了老头儿满身。
姚长老看的太忘我,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子夕,等回过神来,子夕已经默默的站在他身边约一柱香的时间了。
姚长老:“咦,这位后生,帮老朽将那边的空盘子递过来。”
子夕取过左侧桌子上了空盘子双手递将过去。
姚长老接过,将腿上的花生皮儿扫到盘子里,拎起貂鼠的脖子扔了出去,嘟囔道:“吃我一腿皮儿,到后边玩去。”
子夕传音道:“娘娘,咱不是说好放人么。”
姚长老装耳聋听不见,痛心疾首的看着比武场对李掌门道:“这后生缘何一届不如一届,这出刀要重,落剑要快,偏偏一个个花拳绣腿,想当年,群英荟萃,哪一个放到现在都是出类拔萃,我看魔界几个后生倒是有点意思。”
子夕又道:“娘娘,我在白玉桥等您。”
白玉桥底是碧色河流,映着满树彩花缤纷如雾朦胧,好似云霞散坠玉。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子夕站在桥头独自等待。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有能力把自己渲染得跟天地融为一体,遇哀凤衰草则萋萋、遇碧水蓝天则春风润雨,遇荒则荒,遇兴则兴,搞得好一手天人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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