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设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在小楼里孤零零的岁月,并没有让他内里潜藏的话痨特质沉寂,和孟星高这群小年轻待在一起不过几天,就已经前簇后拥俨然一副老大模样。
午饭后,一群人紧密围绕在刘建设身边听得津津有味,刘建设先翻出各种发黄的重点刊物给大家秀了一把自己的论文质量和研究成果,随后又提及当初在海外参与天体物理研究,想回国遭遇围追堵截惊心动魄的经历,描述的语气好似美国大片,让所有人好生捏了一把汗,哄得钱宇更是一口一个大师地叫着。
();() 刘建设不是那种沉醉于过去辉煌的人,享受了会一下小年轻的崇拜,又扯到北斗三号上来。
要说现在未来院最着急的就是,如何做出满足国家要求的导航卫星方案,然后拿下份额和经费,进入正常的研发轨道。
按照原来的做方案逻辑和流程,就是把大任务分解到十几个分系统团队,各自出分系统方案,然后拼凑到一起组成整星方案。
可难就难在,现在孟星高有整体系统的思路,却没有做分系统的人才把方案继续细化。
这样的情形恰恰适合“不一般”
的研发专家刘建设,与其被拉到对手的优势赛道,不如出奇兵,“其实卫星管理办公室给出的三个目标,性能最优,成本最优,自研比例最优,如果按照现有的这种从部件到整体逐层优化的方式,根本达不成。
一个分系统性能最优,合起来整星就最优了吗?一个分系统能怎么降成本,减少几颗螺丝钉吗?所以,我们没有全部分系统的成员问题也不大,现在正是跳出细节,从整体来考虑问题的时候,大家不要泄气,我们赢面很大。”
如果沈富生此刻听到几人的讨论,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究竟是狂妄到什么地步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但把赢面很大直接想成必胜的几个人,没有一个质疑刘建设的论断,全部陷入如何实现的思考中。
“刘老师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三个目标中,自研比例最高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因为这是部件选型时候才涉及,性能最优需要部件和系统整体一起看,成本最优则需要从整体统筹,其中以卫星的载荷最影响成本,所以之前我想的就是从合并同类项开始。”
孟星高看时候差不多了,重提当初的思路。
“按照这个思路,星高,你现在就可以带着大家寻找同类项。”
孟星高的团队成员很年轻,还没来得及扎根进入某个细分领域。
但卫星的整体结构是基本功,不可能不熟,尤其是陈墨,调度若是对哪个流程不熟,怎么跟进都不知道,再加上陈墨为了在催促进展时不被对方搪塞,凡事都是刨根问底,钻研一番,于是便被孟星高安排成寻找同类项这一环节的第一责任人。
当同类项被逐一找出后,功能相同的设备和终端是否可以集成在一起,就需要进行互通互联的可行性分析,这与电子学密切相关,有计算机和软件背景的余行健和莫启贤成了不二之选,旋即接下了任务。
等精简后的设备数量确定后,就需要以一个合理的结构进行承载,而这个结构更是决定着设备是否安全,是否能够采用一箭多星更低成本的发射方式。
结构是钱宇的强项,大胆的他更是提出一种全新的框架,理由孟星高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毛病。
“美国的MMS平台与模块化思想紧密相关,采用桁架式结构,好处就是扩展性和适应性强,但资源利用率低。
北方航天工业集团使用承力筒板式结构,刚度高、质量轻、承载能力大,易于布置大贮箱,但对中小微型适应性不好,不能满足现在降本的需求。
如果未来院用框架面板式结构,可以轻量化卫星,空间利用率高,也更容易扩展,对我国之前的卫星也有所改善。”
钱宇飞机头,皮夹克,像港片里的赌神,抓着一手A顺搭个大概给孟星高看。
“挺有想法的,就是卫星和你以前处理的汽车还有点不一样,必须有足够的强度和刚度,不然承受不了卫星发射和星箭分离时能够成熟和传递卫星上的所有载荷,另外还要留足设备仪器所需的安装空间,方便总测时候的装卸、操作和维护。”
孟星高听得出钱宇方案的妙处,就是太多颠覆的设计他也拿不准,于是把大家叫过来一起看看,一一补充完细节后发现确实有太多考虑不周的地方。
孟星高深知这个时候选择和自己组队需要莫大的勇气,一改往日简单粗暴的风格,学会了先扬后抑,生怕打击到钱宇的积极性。
不过,孟星高后来发现自己有点多虑,钱宇看起来实在太没心没肺,哪怕是偶有成员激烈地提出否定看法,钱宇也不会任何沮丧,甚至还很高兴,认真记录下所有人的意见,又猫到座位去修改方案了。
();() 大家的状态挺让孟星高欣慰,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团队和沈富生的团队差距还是显而易见的。
孟星高的研发模式逻辑上挺有章法,可执行终究还是靠人,具体到细节时就暴露出不少问题,认知盲区太多,经验的缺乏让大家不得不一边查资料,一边试错,而实践缺乏带来的后果就是考虑不周,丢三落四,不停地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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