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一想,的确如此。
络腮胡男对那人的描述几乎到了观察入味的地步,这绝不是纵火后,仓促逃窜时会注意的。
“那我们往其他方向走?”
容韵说:“师父不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吗?”
虽然很想看,但必须在容韵绝对安全的前提下。
容韵说:“我相信师父会好好照顾我的,再说,他们也在附近,我不会有事的。”
他口中的“他们”
,就是暗中保护的前后左右四路人马。
虽然他被关了起来,但是他们的交流从未中断,有时候是一个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摸头发动作,有时候是一阵奇怪的鸟声。
陈致稍稍放心,依言继续追下去。
除非对方故意等自己,不然他们先走了这么长的时间,遇到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偏偏,对方就是在等自己。
荒郊野外,一张雕工精细的八仙桌,一壶清香扑鼻的大红袍,还有一个额头长着小黑痣的斯文人倒屣相迎。
那人一边迎向陈致等人,一边笑着抱拳:“何其有幸,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偶遇江南特使。”
对方既然有备而来,自己也不必藏着掖着。
陈致回礼:“倒是个处心积虑的偶遇。”
那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若非如此,如何能请到江南特使?”
容韵忽然说:“你这句‘若非如此’,倒是标准得很。”
那人哈哈笑道:“看来两位对福建人略有误解,并不是每个福建人都是湖、福不分,我之前特意这么说,只是想引起两位对我的兴趣。
若是普通人,哪怕知道我来自福建,也不会多想,唯有江南特使,必然会留个心眼,想要一探究竟。”
既然容韵开口,陈致乐得做甩手掌柜,用眼神鼓励他多多发言。
容韵只好继续道:“那个络腮胡也是你的人?”
那人说:“不错。
他派了不少人守在通向长沙府的必经之路,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没让我白等一场。
不管是刻意还是偶遇,既然让我们碰上了,就说明是一路人,何不坐下详谈?这大红袍产自武夷,有独特的岩骨花香,还请诸位品评。”
他招呼众人落座,亲自斟茶。
奶娘与车夫闻了闻,不敢肯定,便将茶杯放了回去。
那人对他们的戒备视若无睹,微笑道:“容我自荐。
在下姓汤,单名一个煊,乃是福建太守汤则灵的次子。”
汤煊之名,容韵略有耳闻。
少时便有神通之称,可惜行事狂放不羁,常年在外游历,还写了一本《武夷闲士之江山游记》,记录了大江南北的奇闻异事,颇受追捧。
他也看过,十分喜欢他笔下趣闻,脸色顿时缓和不少:“你在为西南王做事?”
汤煊说:“我若肯为他做事,何至于跑到山里头放火?”
容韵说:“据我所知,福建已归顺西南王。”
汤煊叹气道:“我们一向与江西同进退,他们先服了软,我们还能如何?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膝盖骨总要软一软的。
不过,我相信容公子能将江南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必有百龙之智,哪里会受西南王那些小伎俩的蒙蔽?果然,我这不是等到你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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