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或许顾及他未成年,怕承担什么法律后果,并未做到最出格的那步,可除此以外,他几乎把他能想到的所有花样都在易杨身上实践了一遍。
当时的易杨还很弱小,但那敏感而早熟的性子已令他洞察到,一旦曝光谢煜对他的伤害,紧随而来的连锁反应将带来更多无法预计的伤害。
这于他,或于两个家庭而言,都不是明智之举。
他孤独地忍受了两年,当发现谢锦天因为被催眠而忘却时,反而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谢锦天面前,他还干净得好似一张白纸。
直到谢锦天的母亲发现照片背后那几句他母亲写的诗,去他家大闹了一场,间接导致了父亲易成刚的去世。
自此,再没有人能庇护他,他更不能吐露半点风声,只求能在岁月中熬着熬着,就到了不知何时会道来的尽头。
意料之外的是,这一切终结在方烁自导自演的戏里,谢煜就这么措不及防地被亲生儿子狠狠推了一把,就此偏离了原本的人生轨迹。
一切似乎都就此落幕,可谁又能想到,这不堪回首的往事,会在多年以后以如此戏剧化的方式又被拉扯到了眼前,翻出被岁月洗得发白的伤口,问易杨可还会疼?
易杨极力想从灵魂中分割出去的最隐秘、最不堪的部分,如今就这么陈尸在了他人眼前,任凭剖析。
任何形式的同情和安慰,都像是要逼着他与那肮脏的过去相认。
正思虑着,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易杨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时,樊逸舟恰巧推门而入。
其实易杨知道,樊逸舟在他睡下后,动过他的手机,应该是将谢锦天拉入了黑名单。
而此时打来的,却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
四目相对片刻,易杨按下了通话键,而本想劝他不要接的樊逸舟只能屏息敛气地站在一旁,做好随时夺下手机的准备。
“喂?易杨?是我。”
易杨没料到,打来的竟然是夏雪。
他抬眼看了眼樊逸舟,示意他自己能应付。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的夏雪究竟是从前他认识的夏雪,还是谢锦天言听计从的妻子。
夏雪显然也知道易杨的顾虑,第一时间澄清道:“已经都想起来了,他让我想起来的。”
这个“他”
,自然指代的是谢锦天。
只是谢锦天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让夏雪想起所有?这对他并没有好处。
“他想知道你的情况。”
夏雪似乎知道易杨的疑惑,“我也很担心你,所以其他的先放一放。”
这所谓“其他的”
,便是指她自己的事吧?易杨心中生出感动的同时,也生出些微妙的愤懑。
为什么夏雪不先关心一下她自己?为什么不指责他没能及时救她?为什么不先控诉一下谢锦天的卑鄙?
这样一句看似平淡的关心,重如泰山,压得易杨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学姐,我没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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