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脱掉了上衣,拔出那朵花,将头骨包得严严实实。
“我要把他带回去,我不能留他在这里……”
李斯年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方岱川,仿佛是在等方岱川反驳。
他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这种年轻人特有的执拗冲动的神色,不像平时一种隔岸观火地老练和洞悉。
方岱川反倒松了口气,李斯年要是执意要把亲爹的整副尸骨都收敛了,凭他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运不出去的。
假如李斯年设想得是对的,唯有趁着海水灌满洞窟的时候逃生,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必然不会太长。
两个人能全须全尾回去就已经万事大吉了,再带上一具烂秃了的尸骨,方岱川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不过只带走一颗头骨还是能接受的。
“当然不能留叔叔在这里,”
方岱川索性也脱了上衣,兜住那个敛骨的布包,其余的布料拧成两股绳子,准备一会儿出去时系在李斯年腰上,“虽然不知道咱们俩能不能活到最后,但是至少埋在沙滩上吧,这么多年,叔叔肯定憋坏了。”
方岱川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说了蠢话,他小心翼翼朝李斯年看去,李斯年却没有表情,只是盯着手里小小的一捧布包,微微闭了一下眼睛。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坐了一会儿,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方岱川怕李斯年胡思乱想,拼命地想找些什么话题来掺和一下。
“哦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
方岱川生硬地拗道:“昨晚那扇窗户,是你关的吧?”
“?”
李斯年抬头,神色并不如往常精明淡然,他目光放空,脸色茫然,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窗户的事情。
“就是走廊的窗户,”
方岱川低着头解释道,想到自己的推理,想到李斯年的欺骗,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刘新和你前后脚上来,他说他上来的时候,窗户已经关了。
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却说不是。
——你撒谎骗我。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开关窗户是为了干什么,除了觉得你是在抿预言家以外,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可是刘新又说他不是预言家,你才是预言家……”
方岱川这一个重磅炸弹抛下来,也确实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李斯年此时此刻满腹心事都化作了无奈:“你就是因为那扇窗户,所以怀疑我?”
方岱川飞快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李斯年叹了一口气,他烦躁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像是想在纷繁之中捋出一些头绪来。
他道:“窗户的确是我关的。
我从头给你解释一下,是这样,我出门的时候,发现走廊的墙上,隐隐约约浮现着一些壁画。
我数了数,和我们的人数、性别都是一致的,就疑心这个boss会不会和当年的事情有关,借这个杀人游戏,想找出一些什么东西。
杨颂父亲死了,丁孜晖母亲自杀,杜潮生似乎也死了个秘书,牛心妍死了老公,他们每个人都有组这么一场局的理由。
我当时看了一会儿,又急着出门验人,没看懂,就下楼了。
结果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窗户被打开了。
我以为,肯定是有人看懂了画里的暗示,这才会想借雨水打湿墙壁,好看得更清楚些。
走廊当时又没人,以我的角度想来,这个开窗的人,既然能读懂boss的暗示,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内幕,和当年这么多人的死亡一定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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