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正如诗言: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
本来这些是由周室天子来赈济的,此乃为人君,为民主者必行的义务之一。
可到了平王东迁后,礼乐征伐自诸侯出,霸主迭兴。
于是扶助诸侯,防治疫病灾荒的职责也落到了侯伯的身上,当年齐桓公和管子做的就极好。
“
”
到了晋楚争衡时,在第一次宋之盟上也有盟约,曰: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灾危,备救凶患。
那几年里但凡王室、诸侯有灾荒,晋侯或执政还是会召集诸侯共同输粟,出劳役去救援的。
“
第一次弭兵之会上的这些盟约,到了第二次弭兵之会时依然有效,那四十年算是中原不可多得的好时代了。
叔向、季札、子产、晏婴四杰辈出;老子、孔子、扁鹊、邓析等开后世百家先河的人也成长于这时代里,并不是巧合。
”
但如今诸侯也失权了,礼乐征伐由卿大夫出,说句不客气的,晋国六卿中,除了我赵氏还心存邦国外,其余都是乐于私战而缺少公义之辈。
于是,同恤灾危,备救凶患的举措也无人主持。
所以正如晏子和叔向大夫所言,现在真是到了季世了,今岁有疠疫,万民多有勤苦冻馁、转死沟壑中者谁不胜数,见者心怜。
我虽为卿族、大夫,也是如此。
“
赵无恤说的诚恳,扁鹊也忘了方才的小小不快,他知道无恤新奇的想法和主意最多,便焦急地问道:”
那小君子觉得,应当如何做,才能挽救此季世,让民众少些苦难?“
若是自己的到来只给时代带来苦难,赵无恤不觉得自己和泯然历史的那些暴君有何区别。
也许,在私心争强之余,是该为这时代做点什么了?
在这个理想主义者草创文明的时代,他这个满腹现实的人时不时理想一把,也是改变世界的契机。
”
饥馑疾疫焦苦,此乃臣主士人共忧患也,既然天子、霸主、诸侯都不能主持救患,莫不如……莫不如就由士人自己来救!
就像夫子现在行走列国,救死扶伤一般!
“
扁鹊有些灰心,他叹息道:”
就像小君子之前说的,我只有弟子数人跟随,每到一处得先为当地大夫贵人诊治,才能博得他们的好感,再施之于民众。
能救十人百人,却救不了千人万人……“
赵无恤身体前倾,双手直接拍在了案几上。
”
但若以夫子为首,在诸侯中号召更多志同道合的士人加入呢?若是像此番救治秦邑,接下来还要救治须句一样,有我赵氏在背后资助呢?“
赵无恤的话为扁鹊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老医者的眼睛开始发亮,开始激动起来!
”
若是能成立一个跨越邦国界限的医者组织,不卷入战事,只在战后救助伤病,行走于民间延医施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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