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静了片刻,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周翡忍不住想起方才纪云沉她的那个眼神,便扪心自问道“如果是我,我会干出这么冲动的事吗”
想了想就觉得不可能反正她也打不过,下战也是丢人现眼。
周翡这么一琢磨,心里不由得有点凄凉,只好又自我安慰道“反正南刀的传人又不是我,是我娘,我娘总比他混得好多了。”
李瑾容要是知道她有这么个想法,估计能请她吃一顿皮鞭炒肋条。
纪云沉不吭声了,殷沛却来了劲,大言不惭道“可笑,就算我爹带伤应战,照样能打得你满地爬”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脸一言难尽,连吴楚楚都快听不下去了。
站起来足有房高的一个大小伙子,张嘴就是“我爹这我爹那”
,将自己的出息兜了个底掉,还阴阳怪气不知道寒碜。
唯有周翡,悚然发现方才自己心中所想居然和这小白脸异曲同工,忙以人为鉴,默不作声地低头反省去了。
纪云沉也没生气,坦然道“不错,我不是殷前辈的对手我岂止在武功上不是他的对手”
谢允端着热过的米酒碗在掌中转着圈捂手,缓缓地说道“纪大侠,言语好似飞沫,有忠言如良药的,也有见血封喉的、勾魂乱魄的,出得人口,入了你耳,一旦你往心里去了,便是让人无形中摆布了你。
人心险恶处,譬如九幽深谷,别人心机千重,算你一片赤诚,你那时年纪又轻,一时冲动上当,本不必太自责。”
纪云沉沉默地冲他拱拱手以示谢意。
殷沛却跳起来大骂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满门被灭是什么滋味吗”
周翡忽然想起吴楚楚跟她说过的“端王”
的来历,立刻下意识地了谢允一眼。
只见谢允脸上依然是一片好脾气的宁静,连眼神也不曾波动一点,甚至还带着一点迁就似的笑容,仍是十分心平气和地对殷沛道“殷少侠,冤有头,债有主,你讨债讨错人,别人纵然你可怜,不怪罪你什么,你就能当自己赢了吗那真正的始作俑者岂不是要笑你傻”
殷沛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居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多谢公子替我开脱,”
纪云沉说道,他倒是没听见闻煜在客栈外面对谢允口称“端王”
,只听见白先生嚷嚷什么“三公子”
,便也跟着口称“公子”
,接着又说道,“但纪某确实犯了错,欠了债,没什么好抵赖的。”
周翡这会才知道谢允方才那句“至少人品还不错”
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倘若还知道羞耻,还能坦然认罪,那不管他起来多不痛快、多优柔寡断,当不成英雄,也不至于是狗熊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无端挑衅之前,殷前辈刚刚打发过北狗,当年身上本就带了伤,又遭我逼迫,不得已带伤而来。
可即使这样,我仍然不及,比武时,他本可以杀我,却宁可震碎自己的剑,让自己伤上加伤,也没把我怎么样。
我记得他当时说过一句话”
周翡问道“什么”
“他说虽说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可以后几十年,必定是不好过的年头,你们这些后生们,往后有的是刀枪火海要闯,怎能无端折在我手里”
周翡端着酒碗放在鼻端,一时居然忘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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