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湉要抓狂了。
还好旁边的载澍理智尚存,他从巴雅尔的行礼里抄出一本词典,对着光找了半天才道“阳性,积极的,正面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
“没事,你去睡吧。”
载湉扶着椅子慢慢地坐了下来,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肩膀抖动,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他大婚三年无子,宫里宫外自荐枕席的女人不知凡几,朝里朝外大臣宗亲各种暗示明示,他都不为所动。
为的就是要他的孩子出生在珍妃腹中。
这样他或者她一生下来,就会拥有新派的政治立场相同的父母,可以被父母宠着而不是被阴郁变态的太监带大,不用经历身上流着叶赫那拉氏的血、却恨毒了叶赫那拉四个字的痛苦,不用走到对父母以叔婶相称、跟养母互相算计的境地。
翌日,若桐醒来的时候,就见小皇帝精神奕奕地坐在床边,托腮望着她。
若桐一惊,下意识就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别动别动,起缓一点儿。”
若桐不由笑了“见那张单子啦,那么晚了,谁帮您翻译的”
“翻译这种事情用得着翻译吗朕一瞧就发现那字儿不一样,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载湉得意洋洋“朕都已经安排好了,宫里的太医难保跟颐和园有什么首尾,既然那些洋鬼子治病有一套,不如就定期到德华医生那里诊脉。
再从怡和医院聘请两个女护士,以教习西洋音乐的名义住到宫里来,随时伺候你。”
他说着又冷笑道“查血、化验都要定期做现在朕算是明白了,对咱们来说,太后不懂的东西,就是最安全的东西。”
“孺子可教也。”
若桐满意地拍拍他的脸,心里那点子感动还没来得及涌上来。
载湉就搂着她兴致勃勃地说“对了,朕还想了想孩子的名字。
公主的名字没什么限制,倒还好取。
如果是个阿哥,按照皇室的规矩,取名就得从溥从人。”
“溥倒还罢了,但是人字旁的字里,没几个意思好的,就一个仪字还罢了。
所以如果是阿哥,就叫溥仪如何啊妃你怎么了”
“不要提这个仪字”
若桐浑身汗毛倒立,心里各种抓狂,恨不得拿抱枕糊他一脸。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儿子要跟那个勾结日本、建立伪满洲国、糊火柴盒为生、还被做成表情包到处流传的末代皇帝同一个名字哦,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呜,都特么赖康熙皇子按字辈取名,还要规定偏旁神马的,真真是害死人
若桐莫名觉得悲从心来,哭得哽咽难言。
大婚三年,即便是慈禧步步紧逼的时候,载湉也没见她掉过眼泪,不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景仁宫进入了鸡飞狗跳的一个早上,暂且不表。
此时,东交民巷,英国使领馆。
大吉岭红茶温暖醇厚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厚重的朱红落地窗帘被拉开了,阳光透过磨砂玻璃照进室内,给厚重典雅的英式橡木家具镀上一层温润的光。
茶已三献,寒暄完毕,英国驻华大使朱尔典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不速之客“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正是该出门游玩的时候,冈野大使总不会是到我这里来过周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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