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妮丝告诉她安加索森林的哪个季节溪流中的鱼最肥美(“不过有时候你得从熊口夺食,带着崽子的熊妈妈可不太好说话。”
),告诉她哪种树叶卷起来可以做哨子。
玛丽昂为亚马逊人的友善受宠若惊,她觉得她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她们会有很多机会一起捕猎、训练、并肩作战。
她把狮牙吊坠绑在手腕上,暗暗发誓会保存这珍贵的礼物到永远。
看来她想保留的东西总是留不长。
玛丽昂跪坐在地上,怀疑自己再也找不回那个吊坠了。
战场上有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气息,大半个晚上的搜寻令她感到疲惫。
玛丽昂不可遏制地开始回忆其他失去的东西,半数新朋友,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她的族群。
总是这样,仿佛受到了诅咒,她所爱的一切总会离她而去,区别只在时间长还是短。
无休无止的焦虑在她血液中卷土重来,玛丽昂害怕现在剩下的一切也将在不久后消失,独留她一人流离失所,无所归属。
妈妈,她在心里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你在这里,你会怎么办?
母亲的牙齿陷入她掌心的皮肤,理所当然地,她得不到任何回答。
玛丽昂听见了脚步声。
她在地面上待了大半个晚上,如今晨光未至,西斜的圆月还很明亮。
僻静无人的战场上,人影走出了阴影,月光洒在这生物身上。
苍白的头骨倒映着月光。
那看上去是个女人,但她脖子以上只有光洁的颅骨。
那是狼的头颅,玛丽昂一眼就认了出来。
族人将狼的头骨挂在萨满的帐篷上,供奉在狼神的石柱下,画在讲述传说的壁画上。
狼首人身的狼神漫步在满月之下,而以狼骨为首的祖灵徘徊在夜幕之中……玛丽昂不相信这些传说,她告诉自己这只是骗小孩子的玩意。
但此刻狼人少女呆滞地看着来者,像她幼年时一样。
“第二次了。”
塔砂说,“这是你第二次叫我‘妈妈’。”
玛丽昂张口结舌,直到对方来到面前才猛地反应过来。
“大人。”
她难堪地说,连忙站起来,感觉无论说什么都没法让这一幕变得不尴尬一点,“您……您的变化真大。”
她的主人笑了笑——那大概是一个微笑——颅骨的上下颚微微开合,发出很轻的咔哒声。
一颗骨头是怎么发出声音的呢?它好像直接就传到玛丽昂耳朵里去了。
狼头骨的眼眶中有两团红色的火焰,在那两个空洞中稳定地跳动,玛丽昂不敢多看,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一只修长的手对她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圆锥形的牙齿。
安加索狮体型不大,但它们的犬齿长而尖锐,像个小型冰锥。
玛丽昂愣了几秒钟,一个劲儿点头。
她凝视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时间除了点头说不出什么话,连动都忘了动,就傻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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