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宋丸子还真有些舍不得,宿千芍小姐姐真的是温柔婉约,如水似的秀丽女子,阿行天天黏着自己的姐姐,她也算是买一送一跟着黏,黏多了,再想想六百年后宿千行孑然一身又妖又狂的样子,她的心里甚至不忍心去想,这样一个人会伴着竹影敛袖调香的女子后来又去了何处。
院子里的人多了,喜欢宿千芍的人自然也多了。
有个年轻人叫宇文绩,今年不到二十岁,天资不错,仪表堂堂,在云渊陷落之前,宇文家也是个在南境颇有威望的世家,后来宇文家的家主和筑基修士都死于魔物大潮之中,宇文家自然也败落了。
宇文绩喜欢宿千芍这事儿,阿行小,自然不懂,宋丸子却得清清楚楚,她曾经浪荡江湖多年,走南闯北,识人的本事比阿行可高多了,见这宇文绩居然借着阿行去接近宿千芍,她心里自然十分不爽。
“你真是比猪都笨,还被这么一个人利用,哪怕有你六百年后的一点机灵劲儿呢蠢蠢”
夜半无人,宋丸子默默数落着阿行。
第二日,阿行还傻乎乎地叫着宇文大哥,跟他讨论着修行之道,气得宋丸子很想催动阵法,让那六百年后的宿千行受受锥心之痛。
这样的急怒之下,她居然还真成功了。
可惜真成功了,她也没觉得开心,着那穿着黑白色曲裾的女子被宇文绩拦下来“请教”
一些“阿行问他,他却不懂的”
问题,面带微笑地回答着,她在心里大骂宿千行是个废物。
又过了两日,在宿家借住的两个孩子说起了距离水榭几十里的地方有座城叫鹭城,城中将要有一场庆典。
从小到大就没出过几次们的阿行也心动了。
一入千鹤门,非筑基不能下山,他不知道多久还能再见这样的热闹。
“你的脑子是不是你娘生你出来的时候跟着这皮相附赠的啊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被人一忽悠就出去了”
阿行不仅出去了,他还是以宿家嫡系的身份解开了幽憩水榭的禁制出去的。
鹭城的庆典确实极是热闹,阿行在城中玩耍了半日,见的是自己这辈子从没见过的景色,听闻的是自己从没经历过的喧嚣,那两个和他同来的人早就不见了,他心里虽然还挂念阿姊,可着这些热闹,实在是不忍心回去。
“你快点给我回去”
“破开水榭的禁制,你总该告诉你姐姐一声”
“是谁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他玩儿了多久,宋丸子就骂了多久,最后,宋丸子只能无奈地说“你会后悔的。”
她心中已然明白,一个还算正直又有些天真的少年如何会变成六百年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定然是这世上再无寸土可容纳他的天真。
他少时成长的无忧乐园,被他自己亲手毁于一旦。
鹭城的东南方被火光映红了。
半身是血的宇文绩找到了阿行,运足灵力给了他重重的一个耳光。
阿行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千鹤门的外门。
幽憩水榭被魔修攻入,繁花碧竹、亭台曲水尽付于煞火。
对于阿行来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阿姊不见了。
因为一次任性贪玩,害得宿家数个后辈和千鹤门未来弟子身死,又毁掉了幽憩水榭,宿千行一夜之间从宿家的嫡系变成了宿家乃至整个千鹤门的罪人。
他变得阴沉又怯懦。
宋丸子已经不忍心再下去了,可她根本没办法离开这个洄梦幻境,哪怕心里又急又痛,还是得跟着“阿行”
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的人生在极黑暗处徘徊。
时值无争界煞气纵横,最大的丹修门派落月宗慷慨拿出了上千的丹方送与各个门派,甚至就连火系灵根的散修都能开炉炼丹,宿千行四品水火灵根的资质,千鹤门并不会真让他闲在一旁。
宿千行就开始每日研习丹方,炼制丹药,他灵识精炼,又肯下功夫,兢兢业业十几年,很多人都开始称呼他为宿丹师,渐渐忘了他曾经害死很多人的事情。
他自己却没忘。
没有人比宋丸子更清楚,午夜梦回,这个年轻人哭喊过多少声阿姊,可这个床边再不会有人对他说一声“阿行,练功的时候睡去可不好。”
“要是让我见自己当年拿起上膳的时候,我大概也会像现在这么绝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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