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萧不理母亲,伸手一把推开了护士拿来的药箱,小护士没想到他会这么一推,没来得及防备,药箱从手中滑落,药箱里所有装着药的瓶瓶罐罐以及纱布剪子之类处理外伤的东西全都撒向了地面,滚得到处都是。
见儿子拒绝处理伤口,苏利望向江老夫人,不满地道:“妈,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萧儿,他工作那么忙,静知也是,自己身体差也不注意休息,深更半夜了还出去,对了。”
苏利象是想起来什么,眼睛在病房里扫了一圈,并没看到通知她们的那个男人身影。
“救静知的那个男人呢?去哪儿了?走了?”
大家都没有回答苏利的问话,也许是都觉得无关紧要吧!
静知昨天晚上出去过?她为什么要出去?江萧得到这个信息,急忙看向了病床上的女人,护士已经为她挂了点滴,她失血过多,精神很差,眼睛仍然紧闭着,要不是她的眼皮在不断地晃动的话,大家都肯定以为她睡着了,也是,失去了心爱的孩子,毕竟,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存在了六个月,她怎么能够睡得着呢?
江萧喉头一阵紧缩,他咽下喉头不断涌起的酸楚,举步维艰地走到了病床前,哑着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句:“知知。”
然而,静知没有睁开眼,只是微微翻转了一下身体,把脸调向面对墙臂,拿着一个冷背面对着一屋子的江家人。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低沉幽伤的气氛,大家就这样一直僵站着,老夫人毕竟年岁大了,站久了身体吃不消,紫菊抚着她离开了医院,苏利走上前拉着儿子的手,想让他去处理伤口,没想到,江萧用力一甩,苏利没想到儿子会有这样的动作,身子一个趄趔险些摔倒在地,江政勋急忙走过来抚起她,用着凌厉的眼神示意她噤声,失去孩子,这对夫妻心里谁都不好过,就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吧!
他强行扯着苏利的胳膊,把她拖离了雪白的病房,大家都走了,屋子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眼睛紧紧地闭着,一个张着一对大眼睛,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躺着她,苍天真是给他开了好大的一个玩笑,他是那么期待孩子的出生,可是,转眼间,孩子就没了,夭折的孩子不过才六个多月,他们与他们的儿子没有缘份,他很想执起她的小手,微笑着潇洒地对她说:“知知,孩子没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
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喉咙象是被一把利刃割破,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再生出来的孩子也毕竟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低下头,慢慢地蹲下了身体,粗厚的指腹在她插满了针管的手背边缘摩娑,感觉到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然后,她不着痕迹地挪移开了被他触碰的玉手,江萧看着那只离他只有数寸远距离的素手,他很想紧紧地握住她,给她温暖与安慰,向她道歉,乞求她的原谅,至少她发生这么大事情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
可是,他知道现在的静知是没心情去听他的诉说与忏悔,嘴角漫出一抹苦笑,然后,他慢慢地撑起了身体,慢慢地挪着步伐,走出病房的高大的背影再也没有以往的笔直与挺拔。
在病房门阖上的那一刻,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的眼角悄无声息滑下了两行晶莹透明的泪水。
江萧,是你谋杀了我们的孩子……
长长的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影渐渐多了,江萧静静地坐在长椅子上,星眸半闭,尽管一夜未睡,脑子思路清晰一片,脚下的烟头已经堆积如山,唇间麻木一片,一个晚上,他抽掉了整整两包中华,心与肺都是满满的伤痛,一晚上,不过短短的数个小时,却让他仿若经历了一生一样漫长,香雪欣说,五年前,她偷走了他的精子,为他孕育了一个名叫浩浩的孩子,静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出去,居然发生了意外,六个月大的胎儿就这样流掉了,昨天一切都还好好的,他真的好憎恨这个晚上,头上的伤口很疼,可是,不及他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没有经过处理,头上的伤处莫名就停止了血流,额角的血经风一吹早已凝固,雪白的西装外套不是痕迹,就是血渍,从医院走道经过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都会禁不住对他多看上两眼。
天亮了,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让他的眼睛酸涩地疼痛着,他吸完最后一支烟,正欲要扔掉最后一支烟蒂,一名穿着粉红色职业服装的护士走了过来。
“先生,看看这里。”
江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白色的墙壁上贴着几个大红色的字体:“禁止吸烟。”
削薄的唇抿得越发地冷直,将烟蒂扔到了地面,还抬脚拧了几下,将烟头拧灭,离开时,瞪了年轻护士一眼,冷咧凛寒的眸光让护士打了一个寒蝉。
再度提步跨入病房,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子药水味儿,应该是护士刚换了药出去了,走到了病床前,缓缓坐到了床沿上。
“知知,对不起。”
他暗哑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
空气里蔓延着沉默与压抑的气氛,失去亲生骨肉的这一份沉重与痛苦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悄然流窜。
他守在静知的病床前,两天以来,除了最起码生理需要,比方说,上洗手间那种必须的事静知会对他说话以外,其余几乎都是闭上眼睛,权把他当做是空气。
一个星期后,静知出了医院住回了江家,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身体也慢慢胖了起来,可是,脸上始终没有笑容,话也明显比原来少了。
那个流失的孩子是她心底永远的伤痛,自从出院后,她就搬进了隔壁的书房住,江萧试着阻此,试着与她交流,可是,她就是不予理睬他,根本将他视作空气,天气越来越冷了,心疼单薄身子的老婆睡书房,江萧把她的床单与枕头抱回了卧室,自己拎着一床被单与枕褥返回了书房,从此,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一个睡在里面,一个睡在外面,薄薄的一道门隔绝了两颗火热的心。
黑夜又来临了,静知躺在宽大的席梦思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倪医生给她看的那个屏幕,她的宝宝小小身子蜷曲,侧躺在她的子宫里,与她共用着一个身体,与她共同使用着一根营养血管,而他,就这样活生生没了,她翻看着手机里宝宝的照片,虽然很小,很模糊,可是,她能够想象得到孩子长大后的模样,有着江萧一样俊美轮廓的五官,她曾经希冀着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共享天伦之乐,就这样一辈子幸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但是,现在成了遥不可及的梦了。
☆、初露锋芒:第79章带回家
黑夜又来临了,静知躺在宽大的席梦思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倪医生给她看的那个屏幕,她的宝宝小小身子蜷曲,侧躺在她的子宫里,与她共用着一个身体,与她共同使用着一根营养血管,而他,就这样活生生没了,她翻看着手机里宝宝的照片,虽然很小,很模糊,可是,她能够想象得到孩子长大后的模样,有着江萧一样俊美轮廓的五官,她曾经希冀着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共享天伦之乐,就这样一辈子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但是,现在成了遥不可及的梦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手机,翻看着宝宝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这是她的第一孩子,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萧,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让我再次感受你的雄风,爱我吧!”
那个幽黑的夜晚,她站在漆黑的世界里,泪水沿着脸颊滑落之际,她清楚地听到了香雪欣是这样对江萧说的,而江萧并没有拒绝,在她承受着流产噬骨的疼痛时,在她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心如死木槁灰时,江萧却与另一个女人在那间高档的酒店里恩爱缠绵,她一直认为江萧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错了,也许,她与江萧之间的情感发生的太过于迅速,而她怀上他的孩子,同意试着与他一起交往是冒了太大的险,现在,她真的彻底明白了,看透了,缓缓地滑下了手机的盖子。
清晨,阳光从窗外轻泄进卧室,将卧室照射的通亮,光线太过于强烈,静知晃动了一下眼皮,其实,这段时间,她经常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看着是睡着了,其实大脑的意识是清醒的,孩子流掉后,她就一直成了这个样子,想睡又不能睡,总是浅眠,身边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她知道自己是想念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虽然,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她已经在电脑屏幕里看到了他的样子,毕竟是亲生的骨肉,与自己也共用了整整六个月的身体,她对他是有一定感情的,六个月大的孩子说没有就没有了,当医生告诉她这个事实的时候,她记得自己是睁着一双亮丽的大眼,抿着紫青的唇瓣,任由一滴又一滴晶莹透明的泪珠滑出眼眶,手术台很凉,可是,为什么她感觉的心比手术台更凉?
倏地,有一记非常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袭入耳膜,感觉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在她面前停驻,一抹淡淡的薄荷清香缭绕在自己的耳冀间,还有夹杂着独属于某男人独特的麝香,那香味她很熟悉,她不想睁开眼,因为,不想看到那张让她痛彻心肺的面孔,也许她是在逃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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