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其实是百般不愿与丈夫分离的,但如今丈夫提前离开,她又没出月子,只能留在京中,好在女儿儿媳都在,至少她还有伴着的。
小心将小儿抱起交给女儿,教给女儿抱孩子的方法,见女儿学的认真李氏便也教的更认真,珩哥儿小嘴微张,不明所以的被抱来抱去,母女俩不约而同的没再谈起回北边的父子。
越往北边走,天便如同降下霜寒,刀子似的冷风刮在脸上与京中全然是另一番天地,一路快马加鞭小众兵马不过半月便到了北边与常年驻扎的盛家军汇合。
盛云俦还没等回府里稍作休息,便先去了北边的大营,早已来了北边行监军之事的陆照棠率人出来拜见。
盛云俦没看一眼营帐外的陆照棠,冷哼一声迈进了大帐,与候着的参将副将商讨战事。
陆照棠面上一涩,转身也走进了大帐。
与在家中的盛云俦不一样,这时的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因为对北边的地势和蛮夷的排兵了如指掌商讨过后已经将第一次出兵的战术定夺。
抬眼看了看那端坐着的陆照棠,想到临行前那皇帝说的话,又重新阖下眼帘。
大帐厚厚的棉帘子被撩开,盛翊瑾来不及拍肩上厚厚的雪进入大帐中,大步上前一拜,“末将不辱使命探去羌族,营帐内虽无粮草,但距羌族不远的北水关却藏有充沛粮草,可数兵力约七万。”
盛云俦闻言眉头促进,大手覆在膝上,无论是蛮夷还是羌族在属北隆冬之际定是缺衣少粮之时,如今看来皇上说的半分不差,朝中有人逆谋,藏的太深以至于太上皇从不曾发现,想及此盛云俦眼眸一眯想起一些辛秘之事,或许……不是从不曾发现。
北边天气本就恶劣,蛮夷羌族合攻而来的这日更是阴霾大雪,关外大风呼啸,眼睑上都是寒霜。
兵马交战持续了几日,羌族和蛮夷如今粮草充裕,顽抗许久甚至占了上风,但最后一次情况急转而下,大尧兵马厚积薄发,一朝将蛮羌兵马打出关谷之外。
脱离了京中的郁结,陆照棠许久不曾这般快意刀马跟着杀红了眼,手起刀落间率人去追一行残兵。
盛翊瑾眉头一蹙看了一眼父亲,驾马追去。
盛云俦金枪一挥将那羌族元帅挑下马去,似要怒喝儿子时,抬手下杀招之际卖了个破绽,长箭破空,胸腔一痛时急忙用手掩住,任那羌族穷寇逃离。
陆照棠驾马疾驶,银光铠甲已经上了一层薄冰,冷风凛凛下脸上已经没了知觉,与那羌族小将交缠之时,只见四周窜出另一波兵马,心道中计了,但那兵马并未向他杀来,而是对着他身后的人杀去,陆照棠眉头蹙紧,回头时只见盛翊瑾与那小将刀光剑影,陆照棠心里一急想上前帮忙,却因为周围的羌族兵马自顾不暇。
盛翊瑾功夫不弱,自小成长在战场应变能力极强,即便站于弱势仍旧杀的那小将丢盔卸甲,却架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车轮战,看了看时机,在那小将□□袭来时跳下关口峡谷。
陆照棠回身时看到这一幕几欲决眦,是他的错,明明知道穷寇莫追仍旧犯了大错,他笃定了解了羌族和蛮夷的兵力却不曾想关外另有埋伏,宝儿已经厌恶与他了,若是知道自己害死她哥哥是不是会更恨他……
失血过多,陆照棠放下手里的剑,任由自己从马上摔落,陷入黑暗。
滴答滴答的水声不断在耳畔响起,酸涩的眼眸睁开,脖颈的疼痛却让他抬不起头,缓和了许久陆照棠打量这周围的一切。
是一处囚牢。
铁链作响,一身量挺拔的白衣人步入牢房内,随着缎面锦靴的走近,当暗光褪去,陆照棠只看得见一席白衣走近,些许的光亮刺眼,陆照棠极力辨认眼前的男子。
面容清俊却不大自然,若那些埋伏的人是他指使这人定然熟知朝中之事,悉知筹谋布局,甚至了解他了解盛云俦。
既然这人是朝堂之人,也不可能以真面示人,他虽没见过,但却听说过,想来是带着□□。
陆照棠声音沙哑,率先开口:“他怎么样了。”
他们将他捉来定然是想利用他谋事,那则明呢,是否他们也想利用则明。
若则明因他而死,他……
白衣颀长之人坐在护卫搬来的椅子上,勾唇一笑,“死了。”
那峡谷深不见底,掉下去除了粉身碎骨别无其他结果。
手上桎梏着陆照棠的铁链随着他突如其来的一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他嗔着眼眸怒目看着面前的人,眼眸通红,“你是谁!”
白衣人迅速出手左掌力道十足的击打在陆照棠胸口,陆照棠一声闷哼猛吐一口鲜血,沉闷的看着那人。
白衣人勾唇,“你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今后听命于我你做下的错事才不会呈报给赢准,你那家中的娘才会安然无恙,陆照棠你鲁莽行事害死了盛云俦和盛翊瑾两父子,只怕一纸奏折递出你难在苟活于世。”
陆照棠一怔,而后铁链剧烈,“你!”
白衣人退步转身,“你可以考虑,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铁门响动,牢房中又只剩陆照棠一人嗔目原地,他利用他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是赢准近臣,怪不得二哥让自己来这北边,原来是早知自己被人盯上,是他无能为人夫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子,为人子他保护不好母亲,可笑他还自以为错在旁人,倘若赢准不知这些,自己会不会点头,他不知道,但他想到那日街市上宝儿与他说的话长久不能回神。
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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