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处不但显见中山之仁厚宽大,其智虑亦非常人所及。
盖如一追问或明言己所不许,则事必立刻决裂矣。
海圻各舰兵士,以此都疑心温司令有不利中山之举,要想拒绝司令回舰。
中山闻知,再三调解,方才没有实现。
其实这时的海陆军有显明从逆的,有态度暗昧,主张中立的,不过尚在酝酿之中,尚未完全成为事实。
所以中山惟出以镇静,全以至诚示人,大义感人,以期众人感动,不为贼用。
陈炯明此时本在暗中操纵指示叛军的行动,并不曾公然露面,但是舆论上已唾骂得非常厉害。
陈炯明没法,只得差锺惶可带了自己的亲笔信,到永丰舰上,晋谒总统,恳求和解。
原信道:
大总统钧鉴:国事至此,痛心何极!
炯虽下野,万难辞咎。
自十六日奉到钧谕,而省变已作,挽救无及矣。
连日焦思苦虑,不得其道而行。
惟念十年患难相从,此心未敢丝毫有负钧座,不图兵柄现已解除,此正怨尤语也。
而事变之来,仍集一身,处境至此,亦云苦矣。
现惟恳请开示一途,俾得遵行,庶北征部队,免至相戕,保全人道,以召天和。
国难方殷,此后图报,为日正长也。
专此即请钧安。
陈炯明敬启。
六月二十九日晚。
中山见了这封信,还没下什么断语,忽然魏邦平来见,中山便把这封信交给他看。
魏邦平把信看了一遍道:“看他这封信,也还说得很恳切,或者有些诚意,不知总统可准调解?”
中山正色道:“当初宋亡的时候,陆秀夫恐帝受辱,甚至负之投水而死。
魏同志!
今日之事,不可让先烈专美于前,我虽才疏,也不敢不以文天祥自勉。
宋代之亡,尚有文、陆,明代之亡,也有史可法等,如民国亡的时候,没有文天祥、陆秀夫这样的人,怎样对得住为民国而死的无数同志,作将来国民的模范?既自污民国十一年来庄严璨烂的历史,又自负三十年来效死民国的初心,还成什么话?”
声裂金石,语惊鬼神。
魏邦平见中山说得十分严正,不觉勃然变色。
正是:
正语忽闻严斧钺,厚颜应须冷冰霜。
未知他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以中山先生之仁厚宽大,而竟有利用其仁厚宽大,以逞其干法乱纪悖逆不道之事者,则信乎叔世人心之不足恃,而君子之不易为也。
然而盘根错节,正以造成伟大人物之伟大历史,而最后胜利亦终操于伟大人物之手。
彼阴贼险狠之小人,徒为名教罪人,天壤魔蠢而已。
吾人观于先生与陈氏之事,乃又觉君子不易为而可为,小人可为而终不可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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