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茧子的蛾子,就这么活活被闷死在原地。
已不是什么怀春的年纪,不肥不瘦的憧憬,偏就抵不过他一句忠心耿耿下。
等回过神来,已收拾了行李,找了个探亲的名义落荒而逃。
回到家,见了此世的母亲,她曾是个养在家中的大家闺秀,规矩本分,最初被父亲劫上山时寻死觅活,但这个目不识丁的男人仿佛一贴膏药,粘着她,宠着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曾娇滴滴的大小姐不顾世俗眼光毅然决然地与这山贼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吴瓶儿每每见到这年老色衰却依旧深情不改的老妇人便觉着格外安心,偎在她身旁唠些家常,却决口不提自己的心事。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送上门人不要吗?当初吴杰也问过,为何偏偏是他?
犹记得那年,带着珠儿下山替吴十三寿辰挑选布匹,忽见一队侍卫策马而过,一看准时机冲将而出的老叟倒在地上捂着腿叫唤,为首那傻大个不疑有他,扶着那老叟说要治病,老叟那“儿子”
便跳脚说谁要他假好心,赔钱便是!
傻大个将身上所有值钱之物都交与了那对骗子,这才在骂骂咧咧声中挺直了腰板离开。
上马时,吴瓶儿瞅见他腰牌上头刻着“宁王府”
。
丫鬟珠儿也瞧见了,摇头道这王府侍卫怎如此蠢笨。
后来再见,便是朱宸濠拉拢吴十三谋反之时。
吴十三故意带着仙姿佚貌的吴瓶儿同去,想是若攀个亲,彼此也宽心。
朱宸濠只带了两名侍卫,吴瓶儿在父亲唤她时掀了帘子出来,目光却是落在朱宸濠身后那虎背熊腰的侍卫身上。
傻大个……吴瓶儿笑。
张锦被那笑迷了眼,站着没了动作,直到张冲拍他,才红着脸落座。
这门亲事,来得水到渠成。
被吴瓶儿当了人柱的张锦时常心力交瘁,夜不能寐。
洗了好几日冷水澡,吴瓶儿却找他说了番连做梦都未想到的话。
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竟是要委身于他?
张锦当真是怕了,出口的话如泼出的水,眼见着吴瓶儿红着眼离开,却又不敢唤她。
吴瓶儿省亲这几日,张锦终日龟缩在回忆里,恍恍惚惚间都是她的眉眼,一颦一笑,占据心扉。
才听了正德皇帝许诺要给她找个好人家,说要放下,却又不知不觉地守在她院前。
“王妃……这几日可还安好?”
半晌方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
吴瓶儿蓝袄灰裙,禁步嘤咛,笑颜如花:“好得很!”
那故意拔高的音调,压得张锦抬不起头来。
跟前缠枝莲纹的马面裙上绣着一对仙鹤,扶摇直上。
“我……只会舞刀弄枪,若出了府,顶多做些粗活。”
手扶在刀柄上,颤得厉害,“王妃锦衣玉食惯了,即使不跟王爷,也不必……”
不必跟着我受穷。
吴瓶儿看着跟前人埋得极低的脑袋,听着他底气不足的辩解,忽然觉着自己好似个逼人就范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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