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含泪打量乔宇,见他比之前段时日更为憔悴,又是一阵心疼。
乔宇又向几位表嫂行了礼,随即介绍江彬道:“这位是江大人。”
这般含糊其辞实为对江彬的体贴,毕竟江彬“名声在外”
,未必想街坊领居知他身份。
乔母心思玲珑,自不会深究,只道:“江大人快屋里坐!”
江彬行过礼,拿出之前备着的刻着“状元及第”
的银锞子塞与乔宇,让他分与左邻右舍,待他们散去,这才进了屋。
乔宇家是没落的书香门第,虽家舍有着反复修葺的痕迹,但那些个成套的独板围子玫瑰椅、一腿三牙罗锅枨方桌、五足高束腰圆香几、月洞式门罩架子床……一看便知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家什。
乔母请了江彬去正厅坐着,江彬见正厅圈椅后一张屏风,上头提一首借以明志的咏蝉诗,字写得没乔宇好,却是端正大气,可想而知其为人也大抵如此。
茶上来的时候,江彬便见了那题诗之人。
乔父身子硬朗,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
江彬拜过家主,将之前所备的礼双手呈上。
却不料乔父不近人情,甚有些迂腐,怎都不肯收,仿佛这般便辱没了他的高风亮节。
江彬想了想,唯有呈上那对玉蝉道:“此物与丈人题写屏风之志最是相合,全当应景,还望丈人收下。”
这才勉强收了,江彬又掏了些金锞子与酥糖给乔宇几个年岁相仿的表侄儿,几位表嫂俱是将江彬当了贵人,教自家孩儿说了几句喜庆话,便高高兴兴地张罗晚饭去了。
江彬书读得多,与饱读诗书却无心功名的乔父倒也相谈甚欢。
乔宇不怎么说话,多只在一旁安静听着。
聊了两柱香功夫,被请去吃饭。
乔家特意杀了家禽牲畜款待江彬,饭桌上甚为丰盛。
江彬被众人催着吃这个吃那个,嘴中忙个不停。
无意间发现伸过来一截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鸡腿肉。
顺着那筷子看去,竟是没事人一样替表侄儿剥着红薯的乔宇。
江彬心下纳罕,这几日于乔宇府上自己可是有什么吃什么,乔宇竟也能看出他最爱吃鸡?且乔宇不是顶忌讳这些吗?怎还为他夹菜?不过转念一想,乔宇不喜欠人情,该是因了之前自己送他邻里与父母的薄礼才有此举。
饭毕,大家伙说了会儿话便散去为明日的仲秋准备去了。
乔宇被母亲拉着说了会儿话,出来找江彬,问了侄儿才知道,他往田里去了。
江彬很久没见这样大片的田地了,玉米刚被割下,剩下的杆子还未来得及清理,低矮的棉花已开了不少,再过些时日便能收了。
至于那边的茄子,只少数几株垂着饱满的小茄瓜,大多都还擎着淡黄的小花。
江彬想,若当初未义无反顾地踏上仕途,或许此时也尚与江梓卿过着这般恬淡悠然的生活,江梓卿不愿见他,却也惦念牵挂着他,或许有朝一日,他抛却营营之心,叔侄二人还能回到从前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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