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翠喜只觉胸口一阵上涌,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喉咙口就一下有什么东西急促涌出,甚至还堵进了鼻子里,眼泪也跟着完全不受控制地涌出。
一瞬间,她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只有生理反应在源源不断。
连耳边都是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边上的人说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反应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边上的顾一宝已经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了,而她自己身上,地上,面前的垃圾桶里里外外,包括自己坐着的椅子上,全都一团污糟,这也就算了。
“同志,你、你这……我实在是对不住……”
因为刚刚的强烈呕吐,黄翠喜的鼻子里都还是堵着的,喉咙口也有明显的阻塞感,说话都是哑的。
只是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体的不舒服。
她看着眼前这个拿着垃圾桶的年轻护士一手的脏东西,甚至有些还沾到了她的裤腿上和鞋子上。
原本体面的年轻护士想,现在浑身都散着呕吐物的酸臭味。
黄翠喜心里止不住的愧疚,赶紧忍住喉间的不适:“一宝,快去叫你妈妈来……”
话还没说完,年轻护士就开口:“没事的,不用叫孩子妈妈过来,现在孩子妈妈应该在缴费呢,也是在办正事,我本来就是护士,就是负责照顾病人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还从兜里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出来,简单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脏东西,又给黄翠喜也擦了擦身上和椅子上。
“您身体不舒服,快先坐着,我先收拾一下这里。”
黄翠喜就见这看着也没比自己闺女大多少的年轻护士手脚麻利地出去了一趟,很快就拿了个搪瓷杯和水盆进来。
“大娘,刚剧烈呕吐完,喉咙口应该还是很难受,先漱个口,吐在垃圾桶里就行。”
然后又把帕子在装了热水的水盆里投洗了几下,再拿起来拧干水,递给黄翠喜:“还有这个,大娘拿来擦一下身上。”
这还没完。
人又跑出去,很快就提着一个拧干了水的拖把进来。
“唰唰”
几下,很快就把地上的脏东西也给拖干净了。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五六分钟的样子,刚才还一团污糟的输液室里,一下子就又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样子。
除了空气中还残留了一点酸臭味以外,就跟刚才什么都没生一样。
这样干活麻利还不嫌脏的护士,哪怕真如她所说,这都是她工作范围内应该做的,但真的负责细心地干,还是心里不耐烦却不得不干,这两者之间的微妙区别,被对待的人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对这样工作认真负责,细心有耐心的年轻同志,黄翠喜眼里满是欣赏。
“哎呀,护士同志,你这可太能干了,谁要是以后娶了你啊,可有的是好日子咯。”
护士本来在调整输液管的动作微微一顿。
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能干有什么用啊,我不像大娘你家儿媳妇有福气,找不到愿意娶我的人啊。”
黄翠喜诧异:“怎么可能?你可别糊弄大娘,就护士同志你这样的条件,挑谁谁不愿意娶啊,肯定是同志你自己眼光高吧。”
说着,又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护士同志你自己条件就不错,眼光高一点也对,慢慢挑合适的,晚点嫁人也没事,这都新社会了,也不讲究那些老规矩。”
孙若梦听完,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够好,我喜欢的男同志他不喜欢我。”
说完这句话,她又仿佛是意有所指,又仿佛是情之所至。
“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我心甘情愿对他好,只盼着未来,也许一两年,也许三四年,他能看到我的好……”
“你这思想可不对啊,姑娘!”
一番剖白内心情真意切的话还没说,就被黄翠喜给打断了。
孙若梦:“啊???”
黄翠喜义正言辞:“姑娘,我这可得说说你了,你说说看,你自己条件不错,年轻漂亮,还是军区卫生所的护士,你只要把眼界放宽一点,多少好男人任你挑任你选,你干嘛非要把自己绑丝在一棵不适合的歪脖子树上?”
孙若梦急急反驳:“他很好……”
“再好,他不喜欢你,还要浪费你的时间和感情,那就是歪脖子树!”
黄翠喜拉着孙若梦的手正色道:“姑娘,你可能是当局者迷,但大娘作为旁观者劝你一句,青春多宝贵啊,你要是花在事业上,几年的时间你没准都能评先进升职加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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