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很远,别人听不到,可江鸽子却能听到,他喊着“商老四,你没良心我给你端茶倒水,养儿养女,老子就恨不得给你添痔疮了,这还不成么你到底要怎样啊你个没良心你怎么敢什么都舍了家,舍了孩子们我这几十年都白跟你了么”
他行动快速的跑到又摔了一下的,曾经的九州陆军大都督商弈面前,兴许是习惯了,他嘴上骂着,却想弯腰扶他起来。
谁能想到呢,俩老头儿打架,后来的这位被前面这位一脚踹着就沿着山坡往下滚了起来。
哎这都年纪不小了,这坡儿绝对陡,所以这老头滚到山下就一动不动了。
他不动,商弈就有些惊慌。
这时,他的那些随从也跟了上来,有扶他的,有跌跌撞撞又跑下山的。
商弈顶着一头稀薄的老白毛山下,又山上,最后他到底又沿着小路上山来了。
“等一下莫要离土,等下”
他喊着,又一路跑,一路摔。
薛班主坐在自己的棺材上,面无表情的哼着戏文。
听到老都督又上山了,那一动不动的小老头忽又动弹了起来,他挣脱那些随从的手,一脸血的一边骂,一边又从山下往上跑。
这一番表演,把可怜的老三巷小市民们的是目瞪口呆。
等到商弈跑到墓穴近前,一身孝的白兰花就张开手臂不客气拦住了。
白兰花是真难过,她眼眶赤红,哆嗦着冷笑“这位,这是下葬的时辰,您来晚了这么多外人,呼啦啦进去算那门子规矩要是惊了我家老人的魂魄,我可找谁去”
商弈不想跟晚辈争吵,他转身要绕开白兰花。
却不想白兰花几步上前,逼着他倒退。
他的随从想拉扯白兰花,幼芽这边可不怕这边人,毛尖领着人堵在路口,他双手环胸颇有气势的堵在那儿说“哎哎怎么个意思你们什么人啊不知道这是私人地方么”
“哦,中州来的中州的怎么了”
“哦,大都督,大都督就去大都督的地方,这是北燕知道么”
“吓唬谁呢皇帝都退位个屁了的,大都督怎么了”
商弈毛尖,又站在避风处的江鸽子。
这人他虽没见过,却是知道的。
他一个退下来的都督,真是不适合跟这位有冲突,所以他强压悲怆,对白兰花好声好气的说“丫头你你是姓白吧”
白兰花狠叨叨的瞪他“你管我姓什么今儿是我薛师叔下葬的日子,都耽误了他一辈子了怎么今儿还要耽误他的好时辰不成我说大都督这可是北燕的国土,你还以为这是你做军阀那会儿你想砸了谁的班子就砸了谁的班子,想祸害谁就活该谁,想缝了谁的眼睛你就”
商弈提高声调,喊了一声“闭嘴”
他喊完,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哀求说“我与你六顺班也有早年的交情,丫头,你让开让我过去成不”
“不成除非你踏着我尸首过去”
两代人的恩怨让这大妞说话咬牙切齿的,毛尖过来拉住白班主的手,微微的摇摇头。
杆子爷吩咐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别冲突,谁受伤都不好。
商弈身形狼狈的晃悠着,他心里是有一万种解释的,在这些解释里,他都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无辜,然而他跟一个小辈儿说那些事儿有意思么
没意思啊现在什么都没了,说那么多没意义了。
他不想说,就强压了一辈子的暴脾气对白兰花说“丫头,我跟你爹都认识,说起来也也是故人你你既然说是你师叔的好时辰,你你让我过去他,我就一眼”
说到这里,他踉跄着扶着自己的随从跪下了。
白兰花顿时愣了。
商弈抬脸着她哀求“丫头我知道我有罪,我也不指望他原谅我你,你们也不用原谅我你让我过去好不好他阿亭胆小,你让我过去给他开道好不好,你让我过去,我给他铺路给他开道,我给他做牛做马做人轿,我对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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