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乡下地方不甚讲究,何老娘针线是会的,但也不可能有啥太高深的裁剪技术,无非是量了尺寸剪几个衣片缝缝好罢了。
何子衿就不大满意了,她对于何老娘的课程指指点点,发表评论,“腰这里起码要收一收,表姐腰细,收了腰穿起来好看。
不然这样直筒子似的,腰这里淤好多,就是扎上腰带也显得腰粗了,难看!”
何子衿就是传说中的最招老师讨厌的那类学生啊!
何老娘一指她,“你袜子做好了?!
自己屁个不会,还来瞎指点!
起开起开!”
何子衿才不起开呢,她站的牢牢的,翘着嘴巴跟何老娘辩理,“祖母,亏你还说会过日子,这做衣裳要按你说的,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料子哩。
腰这里一收,就得省下好些料子,哪怕是碎布头,打了浆子做鞋底也行啊!”
这年头,人们对物资利用就是这样充分,哪怕是星点布头,也鲜少有弃之不用的。
何老娘自问是过日子的高手,原本对何子衿的瞎指挥很不满,就是对那种掐腰露细腰的衫子,她老人家也素是很不屑滴。
不过,听到能节约料子,何老娘转寰极为迅速,点头,“嗯,这也有些个道理。”
何子衿得意的扬起大头,学着何老娘以往那不实在的假假谦虚的模样道,“还好,还好啦。
你们忙吧,我走啦。”
她去瞧瞧厨下中午吃啥。
何老娘看何子衿背着两只小短手,昂着胸脯,挺着包包脑袋,神气十足的走出她的屋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三姑娘,“那死丫头刚才是得瑟的吧?”
三姑娘忍不住,“扑哧”
笑出来,道,“妹妹还小呢。”
何子衿那模样,实在好笑。
何老娘自己惯常得瑟的人,偏生看不上别人得瑟,嘀咕骂道,“个死丫头片子,笨手笨脚的,一双袜子做好几个月,瞎得瑟个啥!
瞎得瑟个啥!”
三姑娘弯着唇角,眸中满是笑意,何老娘摆摆手,“理她!”
继续教三姑娘做衣裳。
何老娘倒不想理会何子衿,不想何子衿这没脸没皮的家伙,傍晚一家子在何老娘屋里说话,何恭问侯完老娘,问闺女做了点儿啥时,何子衿大言不惭,“我教祖母做衣裳啦。”
何老娘险被茶呛着,指着何子衿道,“唉哟,我今儿个才算长了见识,你教我做衣裳?你也不怕把牛吹天上去!”
何子衿道,“家里哪有牛啊,就阿冽是属牛的,要不明天我吹吹看。”
何老娘给何子衿闹的哭笑不得,说她,“你就贫吧。”
何子衿笑,“咱们这叫每日一乐。”
每天不逗逗老太太,她简直就过不了。
何老娘笑,“懒得理你这贫嘴丫头,明儿个你姑祖母叫我过去说话儿,你跟三丫头同我一道去。”
能出门当然好,虽然不大喜欢陈家,何子衿也挺高兴的应了。
三姑娘自然也高兴,就是何恭心里亦是开怀,想着母亲虽嘴上有些厉害,心底还是慈悲,对三丫头越发和善了。
因为要跟何老娘出门,沈氏还提前找了身干净衣裳给闺女换。
何子衿明年就六岁了,因为营养到位,个子长得也快,比寻常六岁的孩子都要高些,不过,依旧是个娃娃样。
换一身桃红襦衣配同色长裙,还给何子衿的包包头一边儿加了两个小银挂珠,垂在圆圆的脸颊旁,可爱的紧。
何子衿自己照镜子,她颜正是无需多言的,衣裳其实也漂亮,只是这年头衣裳颜色大牢靠,爹娘疼她,她一季能有一身新衣裳。
这身衣裙也是今年新做的,洗过几水,颜色就不鲜艳了。
不过,颜正就是本钱哪,何子衿抱着镜子对她娘说,“真是越看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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