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尸体被毁损……”
“滚!”
桓夙一声喝断了那个本就胆战心惊的宫人,那人登时一声不敢作地缩起来了,白绫被生硬粗暴地扯开,迎面一股烧焦的人肉味,那安静躺在竹架上的女子,被损毁得体无完肤,只剩下一圈烧黑的轮廓。
就是孟宓,没有人比桓夙更了解她的身形。
还有她发间的熟悉的一支金簪,雕着一只精巧的蝴蝶,被烟灰熏出了痕迹。
“不——”
记忆里,是谁曾经坦荡慷慨,笑靥如花。
“我发誓,永远不离开夙儿。”
“有违此誓,必遭烈火焚身……”
后来,她便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烈火焚身,她算对了他想不到,软包子一样的孟宓居然敢这么做。
桓夙握着那支金簪,一只肉掌被刺得血肉模糊,“哇——”
“大王!”
“大王!”
众人惊慌失措,只见桓夙直直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抢着要上前,虽然说不出什么告慰的话,但眼下阁楼的火未熄,大王身体为重。
“谁也不许靠近。”
桓夙揉了揉眼睛,也许是被烟呛得,嗓子哑得不像话,他盯着那具尸体,自嘲地大笑起来,“连你也要离开……”
他眼眶猩红,哀恸而绝望,用手背将眼底的青灰色泥烟擦拭去了。
一行人怔怔地杵在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惊恐万分地等着大王发落。
……
“大王,你不眠不休已经三日了,好歹用些膳。”
小包子瞧着不忍,云栖宫里的饭菜被端进去又捧出来,竟一箸都不曾动过。
桓夙只知道守着那具焦尸,寸步不离,也不提下葬的事,朝中大臣们的上表也在他的案头积成了半座山。
桓夙墨发披散,发尾被烧焦了一截,苍白混沌的眼眶浮出了缕缕血丝。
“孟宓。”
他忽然圈紧了怀里烧焦的尸体,眼泪扑地落下了,滴在她的脖子上,“我陪你好不好?”
怀里的人自然是没有回答的,他无声地弯唇,“可是,你,恨透了夙儿吧。
我记得谁说过,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可我怕是到了黄泉,你也不愿意见我了……”
“你们都不要我啊……”
辉煌空冷的金屋子里,隐约传来压抑的低泣。
许久许久地绕梁不散。
直到第一缕晨曦再度爬上梢头,庭院间的鹅黄嫩绿攒簇绵密地捧出绯艳的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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