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将信将疑的群众,立即哗然。
人群中,煽动之人极尽所能的撺掇百姓讨要银子,若真是暂管,为何不许现场换银?难不成是贪官想要据为私有,假借查封钱庄私下吞没老百姓的血汗钱?
师爷眼见事态向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便假意跌倒,顺势放人入内……
一应情绪激愤的百姓冲入县衙讨要说法,连衙差都被自个家人禁锢在旁,自是没人会替何知县挡驾。
涉及到银子,再本分的老实人也会激眼,更何况眼下正值灾年,一应吃食用度全都翻倍上涨,待到来年开春,更是哪哪都要用到银子。
现银太过显眼,放在家里怕招贼,远不如银票携带方便易于收纳,廖记又是县里最大的钱庄,连商贾富绅都惯于在此存放家产,更何况寻常百姓了。
为求稳妥,大多人家都不惜花上少许托管费,只为舍小保大。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钱庄,此刻都极有可能让辛苦一辈子的银子付之东流,大户尚且能稳居后方派家仆前来打探,寻常百姓则是火烧屁股的杀将而来。
县太爷被人群团团围住,刚安抚住群情激愤的百姓,又迎来一应大户管家。
口干舌燥的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奈不住性子一抖官架,拿出县太爷的威风,直言他代表的可是朝廷,岂会做出贪没私产之举?若是仍不放心,明日一早县衙就代为开通换取。
得知确切消息,才让一干惶惶不安的百姓放心,人群中又窜出声音,直道县太爷仁义,他们名日一早便相约前来换银。
何知县待人走光,才一屁股摊在太师椅上,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局势一下子全乱套了?若允诺开通兑换,没个三五天甭想将银票换完。
况且换银非是目的,廖记立庒上百年,其资产早已不可估量,不光附近乡镇有大量主顾存银,就连背井离乡的旅人或行商走贩都惯于将银子存在廖记。
一旦廖记倒闭,过个三年五载这些存根早已不复存在,即使找上县衙那也是死无对证,这大笔银子的最终去处,自然无从查证,只需将罪名全推到入狱的廖家头上便是。
可让何知县没料到的是,不光寻常百姓上门换取小额银票,连大户人家也早早派了家丁,拉来马车往家运银。
怪也怪何知县平素不良,这其中的门道,平头百姓或许不晓,贼精的老爷账房又岂会不知,何知县的私心,就如同在秃子顶上找虱子,再显眼不过。
怕何知县贪的太多,忙不迭的赶着前来换银,就怕轮到最后自家无银可取。
县衙主事忙的焦头烂额,一应衙差也是叫苦连天,银子那可是实打实的沉,从廖家搬来时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此刻再一转手,不光体乏,更是累心。
百姓人头攒动聚在门外,虽是规规矩矩排了队,却免不得要再三催促想要尽快换取。
托人走关系的插队换银也让一应差爷烦透了心,接连忙过三天,才将本县银票换完,得信赶来的外县人士,则是刚取了现银便忙不迭的送去其他钱庄,就怕怀揣重银,回程路上再被洗劫。
何知县眼见满屋的金山银山日益减少,痛心之余也只能暗怪小人作祟,否则这大笔的脏银岂会如同流水般逝去?
不待何知县肉疼,主簿就前来告知,说是有位外乡客前来换银。
何知县无力的摆摆手,只道自去换取,这等小事别来扰他。
主簿本就是何知县心腹,此时早已急的满头是汗“老爷怎还这般清闲?那可是三十万两大票,搬空库银也凑不齐数量!”
何知县讶异抬头,口气不善的气道“区区三十万两而已,慌什么……你说什么?三十万两?”
乍一听三十万,何知县还没怎么过心,毕竟这两日光大户提银就不只这数,更合论赌坊和商贾前来兑换的数量了,可眼下大票基本换完,廖记库存早已见底,这会儿又冒出大票,岂不是真要搬空才肯罢休?
不待何知县痛心疾首,主簿便咬牙提示“是金子!
三十万两金子!”
“金……金子?”
何知县霍然起身,隐隐感到有些头晕目眩,搬空廖记金库时为防耳目,银箱都是贴了封条的,眼下即将兑空,这会儿又冒出七百五十万两银票,即便倒卖廖家老宅也凑不齐这么大笔银子。
何知县稳住心神,踱步在屋内沉思,这突然冒出来的大票太过诡异,由不得他胡思乱想,斟酌许久方才暗骂廖家奸猾,早就算计好了这一步。
怕是此人来者不善,为保廖家罪人才赶在这节骨眼上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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