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良怂了,狗腿的点头附和,“但总归陛下看见不大好”
说到这儿,辰良趁机又道,“听说古有医者术士可用丹药令尸体不腐?真有此事?”
霍衣慢慢瞟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话中深意,便直接道,“只是不腐。
或在每块肌肉上穿刺注射,或永久浸泡于棺液药物,但,只是让肌肉不腐不烂,无法保持肉体原状,就好比呃让新鲜的牛肉变成腊肉或者牛肉干,但不可能维持鲜肉的状态,‘栩栩如生’只是传说。”
辰良想了想,叹了口气。
霍衣问,“怎么?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
辰良闭着眼摇头,“我就随便问问,没必要让她死后还遭罪,她虽然不好,但生前也算吃过些苦头,还是让她舒舒服服躺着吧。
我只是不想陛下经常看着一团腐烂的肉或者白骨,不过若成了肉干,可能倒还不如白骨美些”
辰良自顾自喋喋不休。
霍衣胸腹有些不适,他想了想,眼睁睁欣赏着一具尸体霉烂腐化,这个过程皇帝果真也非常人也。
验毕收工,辰良一睁眼,忙问,“怎么样?”
霍衣将银针等物擦拭收囊,又不紧不慢给手上擦了药粉,搓搓揉揉,才道,“与所料不差,颅腔内早有病变,有瘀血凝结成块,又有硬性肿物压迫,生前大约头风时常作,滋味儿应该不大好受,能活到现在,得多亏她身体血肉里残留着一些奇怪的花草毒素,再加以药物辅佐控制,也算是侥幸,不可谓不奇不异。
另外,她颅内还有些轻微感染,不知道是不是中途停了某些药导致的。”
霍衣说的轻描淡写,辰良心下却冷颤,他不禁鼓足勇气朝棺内望了一眼。
死尸的脸没什么好看的,生前再美,此刻也是青白僵硬的,胆小如他,只一眼,就拉着霍大夫疾步出了地宫。
胸口闷闷的,如巨石压顶,辰良在地宫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雪气,胡乱背过身抹了把眼睛,才与霍衣并排而行。
路上,他又道,“霍大夫,若是不死,此病可有法子根治?”
“即便有法,也无人敢试,反正我不行。
此病需得用极锋利的宝刀砍开颅骨,去除风涎,”
霍衣摊了摊手,给他看自己衣袖里那半截麻衣,道,“若我师尊还活着,或许能做到,但他已故去将近一年,世上大概再无人能行此法。”
辰良听得咋舌,道,“贵师尊医术想必已至出神入化之境。”
霍衣道,“也许吧,反正我与师兄们所学,应不及师尊医术十之一二,或许是我等天赋不够吧。
但我想如今江南半壁江山初定,百姓安居后可以乐业,好学者得以育,所学可得善用,总会再有良才出世,能越师尊也说不定。
不瞒相告,我师尊虽然绝迹江湖多年,但曾有一名,在江湖也算颇为响亮,唤作‘鹿朽翁’,盛年时,也是弟子遍天下的,只是没有一个能成大气候罢了。”
辰良感叹,点头,啧啧称奇。
心道,名师那么多年都出不了高徒,这鹿神医选徒弟的眼光,看来,不行。
如此两人一路行来,霍衣本有些不忿,与辰良聊得多了,倒也生出些世事无常的感慨。
行至宫门,他见辰良频回,不免也想起许多年前,在清屏郊外小屋中初见棺中那张脸时,是何等的娇怯可人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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