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孩子才分对错,成人只讲利弊。
许多却总是渴望将是非曲直分辨个清楚。
可这世界本身就是雾里看花啊。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冷酷,漠然地对待世间种种,只要不是她主动作恶就好。
可是原来直到现在,她依然会为自己的不作为而羞愧痛苦。
她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将“9·11”
始末记得那么清楚,倘若她早就忘记了,是不是就可以轻易恕自己的罪了。
毕竟那时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这一夜她睡得晕晕沉沉,有人在睡梦中挣扎哭泣,熊熊的火光,四起的硝烟。
她挣扎着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她下床开灯,想倒杯水喝,惊讶地发现母亲也在楼下,蜷缩在躺椅上,睡姿极为不舒服。
几乎是许多一动,许妈就惊醒了。
看她光着脚穿凉拖在地上走,许妈没好气地吩咐女儿:“赶紧到被子里去躺着,再受凉又要发烧了。”
许妈倒了杯开水给木呆呆的二女儿,忍不住抱怨:“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阴阳怪气。”
许多没说话,接过开水一饮而尽。
许妈喊她解手,她也没答应。
她出的汗太多了,并无便意。
后来直到天蒙蒙亮,许多才又沉沉睡去。
这一天她没去学校上学,晚上放学以后,包旭将她的自行车骑回了她家。
许多这时候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坐在走廊上跟许宁一起择菜。
包旭见状咧开嘴笑:“许多,你好了啊!”
许多点点头,幅度不敢太大,她这时候还有点儿头晕。
包旭想讲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抓抓脑袋,把她的车子停放好,慌慌张张地道了声:“那就好。”
然后急急忙忙地走了。
许宁打水淘米洗菜。
他现在不准他姐碰冷水,他总觉得他姐是从小冷水碰多了,所以一到冬天就四肢冰冷。
许妈说女的都这样,她也是。
可大姐明明身上一直很暖和的。
许多没坚持,她现在身上的确还虚的慌。
这一年来,她太紧张了,之前数学跟物理竞赛耗费了她大量的心血,身体负荷到了一定的程度,又碰上“9·11”
事件作为一个触发点,于是身体就叫嚣了,抗议了。
她暗暗警告自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能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
上辈子许多刚进医院时,她们科室算是有四个新人。
其中两个跟她一样本科学历,但都比她高一届。
还有一人是研究生毕业,已经工作了一年。
客观条件来讲,她是最弱的。
可许多是个极其倔强的人,她愣是拼尽全力,成为了四位新人中第一个出来单独值班的人,其中付出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那时候真的是以医院为家,真正做到了二十四小时住院医师。
她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你一无所有,所以你必须努力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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