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是庶子,在家中本就受排挤。
等她回到帝京,那些姐妹都欺负她,恐怕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沈泰容的声音断断续续,夏侯昭的心思已经飞到了远处。
白道城的大宴还在进行中,虽然已经是夏天,朔北的夜风依旧带着丝丝寒气,吹在脸上,有种萧杀的冷意。
盘尼真的琴声也顺着夜风吹来,不是那首悲壮的《入阵曲》,也不是活泼欢欣的《春鸟》,而是一段缠绵的曲子。
那是鲜卑族的一首民歌,少女在草原上等待青梅竹马的恋人从战场上归来。
然而她一直等到青青的草原被白雪覆盖,等到一起长大的马儿逐渐老去,等到自己白发苍苍,恋人也没有回来。
琴声如泣如诉,仿佛一个独立在寒夜中的女子,苦苦地等待着永远不会回来的离人。
夏侯昭忽然间想通了一件事,原来沈泰容那句“我从被逼与你成婚,无一日开心”
,竟然是真的。
第32章朋射(一)
夏侯昭当然没有答应沈泰容,裴云的去留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她不能改,也不想改。
谁会愿意将敌人放在自己的身边呢?
从沈泰容私下找她到今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夏侯昭不愿再纠结沈泰容和裴云之间的关系,只是她内心早已经不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不是那个只要别人哄劝,就能忘记以前的伤害,开开心心地继续玩下去的天真的孩子。
而在心底最深处,她不愿意承认,她其实并不想和沈泰容说话。
她反复想起的,不是现在这个年纪尚幼的沈泰容,而是那个声名显赫的沈驸马,那个在大雪天冲进公主府,将染着鲜血的衣裙丢在她面前,怒吼着要恩断义绝的男人。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从白道城回到帝京的一路上,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她和沈泰容之间的裂痕在十岁时便已经种下。
沈泰容或许也没有想好如何开口。
这诡异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他们走进了校场。
校场上十分热闹,十余名侍卫围在校场四周呼喝叫好,站在中间的,正是手挽长弓的夏侯明。
夏侯昭的祖父高宗一共有六个儿子,长到成年的只有大皇子悯仁太子,圣上和六皇子庶人郑。
或许是因为生母淑妃早逝的缘故,圣上幼年在宫中之时,与皇后养子悯仁太子和沈德妃之子庶人郑相比,十分不起眼。
尤其是悯仁太子,开蒙不久就被立为太子,又素有贤名,一直被视为钦定的皇位继承人。
谁知道高宗晚年逐渐昏聩,偏爱沈贵妃,因皇后与沈贵妃素来不睦,高宗渐渐对太子也疏远了。
庶人郑及其母妃沈德妃见有机可趁,离间太子与高宗的关系,图谋篡位,虽然最后败落,太子却因饱受惊吓,郁郁而终,只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幼子,就是夏侯明。
夏侯明虽然是太子之后,但高宗驾崩之前,国朝风雨飘荡,一众臣工都认为国赖长君,纷纷上表,恳请扶立秦王夏侯贤为太子。
此议得到了沈贵妃的首允,所以世宗才得以继位。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