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盈顾忌着规矩,也是免得宗朔不自在,便没有传唤谢云姗。
谢云姗目送公主出去,早已习惯,并无不快,反倒难得自己轻松一会,直接回了卧房里。
侍奉她的婢子也被谢云姗遣退下去,她自己默不作声地卸下发髻上的珠翠,眼神在妆奁中久久地徘徊。
宗琪送的胭脂水粉,被她都收藏了起来。
谢云姗怎么说都是谢家二房的嫡长女,现今又形同公主伴读,宫里宫外俱有体面,谢家自己产的物什断不会短了她的。
宗琪送的东西,谢云姗其实早就拥有了。
可她今日觉得很新鲜,细细回想,更是心口翻涌出古怪的欢喜。
这还是头一回,有个郎君送她这些闺房里的东西。
便是她自家嫡亲的兄弟们,逢她生辰或是过年,也不过是写一笔字,或买点吃食玩具,就算送礼了。
何曾想过她是女儿身,喜欢的,其实是这些呢
谢云姗忍不住拿出一盒崭新的口脂,用指腹蹭了一点,轻轻抹在了嘴巴上。
其实她家里教养她极严格,因她常往来宫廷,陪在公主身侧,谢家人生怕她做派不够端庄优雅,有妖娆气度,会被世家人耻笑,惹皇后的不快。
因此除了偶尔场合脸上敷点粉,谢云姗并不常点妆描画,更别说用口脂了。
谢云姗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将那点朱红在唇峰上匀开,心里喜滋滋的意味也随之泛起涟漪,蔓延得愈发广了。
她对这股情绪感到有些莫名与惶然。
既不知从何而去,更不知将落向何方。
心怦怦地跳,毫无缘由似的,撞得她都有些慌了。
之后的日子,每逢宗琪与宗璟兄弟两个出宫玩,就常带点有的没的小玩意回来,有时是宗琪亲自送到凰安宫,有时他学业紧,便打发易得来跑腿。
玩意儿都是一式两份,宗瑶有的,谢云姗总会有,宗琪做事滴水不漏,仿佛当真把谢云姗视作第二个妹妹,从不厚此薄彼。
来往多了,谢云姗渐渐没那么怕宗琪了,说话谈吐间也日益自如。
一来二去的,谢云姗终于有一次鼓起勇气,在宗琪从凰安宫起身道辞的时候,追了上去,站在外头的廊子底下,小声地请求“不知阿兄下旬还出宫否可否劳烦大兄,替我送点东西去家里”
宗琪挑眉,“你要送什么东西”
“下旬是我三弟弟的生辰,我不便出宫,他淘气,常捱我爹爹的罚,我特地给他绣了两双罚跪时可以绑的护膝,还做了个冬日可戴的风帽,想请托阿兄替我捎去”
谢云姗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用眼神偷瞄宗琪,仿佛宗琪但凡露出半点不悦,她便能立时住嘴,不再言语。
宗琪并没立刻答应,而是歪着头盘算,自己下旬若想出宫,得用什么借口去找爹爹请旨。
然而,他一迟疑,谢云姗就有些慌了,她自己找补着说“当然,我家门楣低,断不该辛苦阿兄为我跑腿的。
若阿兄不便,此事倒也不必特地麻烦,待我过年回家去的时候再给三弟弟补上礼物就是了。”
谢云姗这般进退为难,宗琪忍不住就想打趣她,脱口便说“倒不是门楣的问题,我只在想,妹妹有这么厉害的手艺,若我能为妹妹跑腿,该从妹妹这里讹点什么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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