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顾师兄,他的顾茫哥哥,浑身汗湿,一身狼狈地在他身下,却对他说“没事的,不疼。”
顾茫说不疼的时候,长长的眼尾都还是湿红的,鼻音也很重,嗓音因为身体的无力而显得尤为柔软。
他到底还是他的顾茫哥哥,好面子,能包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会不会真的让他心的小师弟难受,尽管他自己并不那么的舒服。
刺激是有的。
但怎么会舒服呢
他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又不是天生就要被人占有的,他也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万花丛中过不留一点红。
他连去青楼都不过是个幌子,每次只听个小曲嘻嘻哈哈调笑两句就溜走了,他还要去打杂洗碗,去赚那一点点可怜的贝币,换些点心,换点什玩,好哄那小少爷别再为了家庭的阴云而难过。
他一直都在“哄”
着墨熄。
甚至连这件事上,他也是矢口否认了自己的大部分的痛苦,而笑着承认了自己少部分的欢愉。
“只有疼吗”
顾茫着他,心里忽地模糊地生出了些不确定。
尽管墨熄也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声线也一直都压得很正常,但顾茫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就像一株比墨熄早生了许多年的桂树,一直在为墨熄遮风挡雨。
而墨熄是一棵柏,一棵松,一棵随便什么天生了不起的树种。
墨熄的落魄也好,无助也罢,都只因他还没有彻底成长。
顾茫就在此之前一直护着他,对那些企图把这棵树苗摧折的狂风怒目而视,摇着满枝芳华说,别欺负他了,有什么冲我来。
后来这棵松柏长大了,成了参天巨木,可年少时在他身边陪伴他的那颗桂树,因为天生就只是一棵桂而已,它还是那么小,并不能与他比肩。
这是命注定的东西,生来就写好了结局。
桂木渐渐地开始仰望柏树,开始活在柏树的阴影里。
再后来,争也争不过那些高大的树木,得不到养料,也汲取不到阳光。
它再也开不出什么灿烂的花来了。
再后来,它烂了根,它枝叶蜷曲,它枯萎了。
没谁会相信这样一株佝偻羸弱的小树,曾经为它身边那颗接天蔽日的参天巨柏遮过风雨,挡过霜雪。
只有它自己那腐烂的木头心脏里,还记得柏树还是一棵树苗的样子,那么弱小,青稚。
于是当它某一日倒下来了,化为泥化为尘化为土,它还是选择成为他脚下的春泥,它还是习惯性地、自不量力地想要照顾他。
顾茫照顾墨熄,便是这样一种刻入骨髓的,根深蒂固的本能。
所以哪怕他失忆了,他还是能在这种时候,敏锐地发现墨熄的不对劲。
他最终还是在犹豫后,对墨熄说“不,也不是只有疼。”
顾茫顿了顿,又思忖道“我觉得我是喜欢的。
那感觉很好。”
顾茫抬起脸,那张因为回忆旖旎而犹带春色的脸庞望着他,顾茫说“我好像是被你需要的。”
墨熄一下子顿住了。
“被你需要很好。”
顾茫轻声说,“不是恨,不是发泄,你能从我这里得到快乐,我觉得很好。”
墨熄轻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
顾茫凝视着墨熄的眼睛,那神情竟和当年的顾师兄有七分相像,“我在说我那时候的感受。
就是你弱冠的那一夜,我都记起来了,一些感受我想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另一些,我知道我很喜欢。”
心像是被重重擂了一下,自从顾茫叛变后,墨熄就一直在迷惑顾茫曾经对待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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