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息侯便大踏步地进到产房里,提着产婆的衣领将她带出来,“不许叫!”
产婆抖抖索索地噤了声,把手里的小小襁褓递给他,自己一眼也不敢多看。
成息侯颤着手接了过来,一张略带紫意的小脸撞入眼中。
孩子在母体里呆久了,脑袋都被挤的尖尖了。
但饶是如此,仍能见得眉目清秀。
成息侯不由地有些欢欣,咿咿地逗弄他。
但转而想到产婆和丫鬟们这样的惊慌,孩子又是兄妹结合产下的,必定是有问题的,那喜悦也就渐渐消失了,颤着手去解那襁褓。
是一个男孩子。
皮肤皱巴巴的,五官和头都正常——只是左手和左脚都有六个指头。
成息侯瞳仁猛缩,一下子闭上了眼。
产婆是三个月前请来住在庄子上的,不知他家底细,只以为房里的姑娘是他养的外室,叫姑娘不过是遮人眼目而已。
便劝慰说,“老爷别急,夫人还年轻呢,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成息侯慢慢地睁开了眼,点头。
从袖间掏出一包银子,递给她,“这三个月,辛苦你了。”
产婆千恩万谢地跪下磕了个头,出去了。
她的身影逐渐消失,成息侯慢慢地沉了脸。
窦阳明也不多问,只是轻轻地欠了欠身。
又迟疑问,“这孩子...”
成息侯痛惜地抚着孩子的脸颊,“你去——替我找一个好人家。”
窦阳明一惊,“那姑娘那里怎么回呢?”
成息侯咬牙低声说,“就同她说...孩子生下来便是死胎。”
他沉默地看着孩子。
孩子仰在他臂弯里,那样小,那样柔弱,“这样漂亮的孩子...可惜生来就带着病,大约是活不长的。”
窦阳明亦叹,“与其让姑娘养孩子养出感情,再眼睁睁看着他离世,的确还不如早早就送走。”
他安慰成息侯道,“兴许天可怜见,孩子只是手脚有毛病呢。
要真是这样,等大了咱们还把他迎回府里来。”
成息侯自然知道他是在劝慰自己。
但也还是领这份情,点头道,“你说的极是。”
窦阳明又问,“那几个丫鬟呢?”
成息侯眼也不眨,“杀。”
窦阳明略有些为难,“可是竹茹...是姑娘使惯了的。
再则没了她,姑娘也要疑心的。”
成息侯沉吟片刻,“她先留着。”
把孩子递给窦阳明,一眼也不敢再看,挥手令他出去。
成息侯亲自去找竹茹。
她本坐立难安,见他过来,一下子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提起了一颗心,“侯爷来找奴婢....有何见教么?”
成息侯淡淡道,“我来是要告诉你,等姑娘醒来,务必伺候好她,不许触动她丧子之痛。”
竹茹忙应道,“奴婢晓得。”
忽然又诧异地反问,“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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