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龄贺点头,“花魁都是骄傲的,有黄莺在前,霍大人现在又去表白心意,柳丝丝未必买账。
兼且,霍大人未必对柳丝丝有意思,这样一来,兴许会坏事。”
媚春咧嘴,“少主,你很懂女人?”
青棠凑过去,在媚春耳朵里低语了几句,媚春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那我们就这样。”
等青棠说完,林媚春扬起眉毛,笑道:“霍姑娘制不了黄莺,那咱们就找一个能制她的,这是不是就叫‘以毒攻毒’?”
☆、漫天要价
扬州府富庶,自打都是流水的知府,知府的任期就没有超过两年的。
正月十一,新任知府毛溪到任,扬州众多同僚为上一任知府齐疏朗送别,送别宴地点就定在鸣柳阁。
齐疏朗升官了,他五品的知府做完,要升任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使一职,下属们客气话不断,唯有霍水仙坐在齐疏朗身侧,没有说话。
他有些伤感,尤记得去年春日,通判范锡夕调任苏州府,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守备霍大人的沉默阻挡不了下属们的热情,齐知府升官是好事,断没有念念不舍流泪嗟叹的道理。
霍水仙端起酒杯,同身边官运极好的齐疏朗道:“下官先祝齐大人高升都察院右佥都御使,日后承蒙齐大人关照,下官不胜感激。”
齐疏朗笑了,笑得有些暧昧,霍水仙饮下自己杯中酒,并没有留意齐疏朗脸上那种喜庆中带点好笑的神色。
他说:“下官先敬齐大人一杯,这一杯再敬大人,感谢大人在扬州城对霍某的照料,下官先干为敬。”
霍水仙自己已经喝下两杯酒,后头有执笔的师爷笑,“霍大人这是不舍齐大人啊,不若霍大人随齐大人一道过去,也省的霍大人如此纠结。”
霍水仙皮相好看,肤色白皙,在灯下一看,类近女子,这师爷玩笑一开,鸣柳阁包厢里倒酒的女子倒‘叽叽’笑了起来,那神态似在笑话霍齐二人有甚么不可说的私情。
霍水仙低着头,没瞧见后头那女子的眼神,齐疏朗倒是一眼瞥过去,眼神刮人。
后头的女子手执酒壶坐在霍水仙和齐疏朗之间,被齐疏朗的眼神这么一刮,她手一抖,酒水就泼在了霍水仙的衣袍上。
那女子站起来,连声道歉:“小女子知错,两位大人恕罪!”
那边有人打趣她:“你分明是泼了霍大人,又没得罪齐大人,为何要说两位大人恕罪,要说抱歉也应当只同霍大人一人说,姑娘说是也不是?”
读书人就是这样爱咬字眼子,那女子手帕在霍水仙身上胡乱擦了几下,她越擦越用力,反倒把霍水仙深蓝衣袍上的酒印子抹开了。
“你走开些,换个人来,笨手笨脚。”
齐疏朗自己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在霍水仙袍上擦了擦。
那女子受了齐疏朗的斥责,红着一张脸,低头道:“小女子知错,小女子这就禀告妈妈,换个伶俐的过来。”
人讨一口饭吃,这女子若此刻出去,禀了鸣柳阁的老鸨子自己得罪了齐霍两位大人,不出明日,立马便会受到教训。
霍水仙道:“罢了,一点子酒水,不妨事,你若是无事,过去弹首琵琶为众位大人助兴。”
霍水仙慷慨解围,齐疏朗冲他笑,“霍大人心地好,就是过于良善了些。”
他看那女子一眼,“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其实欢场中鲜少有呆头呆脑之人,那女子也并不惧怕霍水仙,但她害怕齐疏朗。
这位齐大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威严得很,并非是耽于温柔乡的谦谦君子。
她挑起琵琶,才要拨弄琴弦,外头就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又似吵架,又似打斗。
“啪”
,门被推开了,一人跌在地上,众人往地上一看,穿青绿小袄的柳丝丝匍在地上,她后头是穿鹅黄立领衫加茜红长裙的黄莺。
黄莺身后还有一个丫头,她拦着黄莺,“黄莺姑娘,请你放尊重些。”
这丫头是芳儿,也就是跟着柳丝丝的丫头,黄莺冷笑,“放尊重些?我看你还是让柳丝丝放尊重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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