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张掌柜了。”
云娘起身,媚春也跟着起身告辞。
那头说:“这衣裳有两套,一套是二经绞罗的蔷薇山茶花纹,一套是四经绞罗的牡丹花罗,二位姑娘的肤色一个白皙,一个红润,穿起这两色来绝不会错。”
张掌柜指着一套水红小衫、银红坎子配大红裙子的蔷薇山茶罗,对着云娘说道:“姑娘皮肤白,穿这个指定好看。”
媚春在旁边站着,掌柜的拿起另一套里深外浅从姚黄到鹅黄的小袄长裙递给她,“姑娘气色饱满,着牡丹富丽,这牡丹绣色自深而浅,所谓正晕,姑娘穿起来悦目,再合适不过了。”
媚春转头去看云娘,张掌柜笑眯眯的,和气得很,云娘从荷包里拿出一锭碎银子,“多谢张掌柜,这衣裳我们要了,但也不能叫你贴钱,咱们摆下本钱,就当多谢你拿好衣裳招待我们。”
张掌柜弯起眼睛,看云娘的眼神愈发满意,直道:“好好好,就这样,就这样。”
伙计包好了衣裳,云娘与媚春抱着衣裳走出来,媚春道:“这家铺子好不实在,明明有好的,偏偏不拿出来,还拿旧年的东西充好的,真是无商不奸!”
云娘回头看了那铺子一眼,“那杭绸也不是不好,只是时日太旧了,那上头的花纹,分明是好些年前流行过的款式,的确不值当那么多钱。”
媚春撞了云娘一下,“好呀你,瞧不出来,竟还有这等本事,懂得纺织?”
云娘低头,“我爹爹懂这些,我家里过去真的是开绣坊的,后头我爹爹病了,绣坊也卖了替我爹爹看病,后来......”
媚春叹气,“我说呢,你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那你爹爹也是其中高手咯?”
云娘展颜一笑,“何止,就那铺子里头的纹路花样,没一样是我爹爹不会的,就连南直隶新出的那种织金云锦,我爹爹瞧了瞧,都说可以织出来。”
云娘因云端生的病,脸上少有笑容,这白日里一笑,笑出灼热的光彩来。
媚春侧目,盯着云娘看了半晌,“我才发现,你也生得挺好看的。”
云娘敲了林媚春一下,“‘嗤’,你这甚么眼光,才发现本姑娘美貌无双啊?”
那头笑一句:“三分颜色,染坊都开起来了。”
两个姑娘笑着走远,没瞧见后头张家绸缎庄里站出来一个人,那人生的极好看,唯独手里拿着一根手杖,连带着觉得他的腿脚也不好了。
这样的玉人,白璧有瑕。
......
伶俐摆出一长溜的衣裳,“姑娘,快来看看,您喜欢哪一件,我赶紧替您晾晒,还要熨烫,省得吃酒那日来不及。”
璎珞也在旁边站着,“大姑娘,日子也没几日了,范家姑娘前几日还着人来问,问您从扬州城回来没有,为何回来了也不去看她。”
青棠在窗下坐着,外头还是寒凉,石榴过来关窗子,“姑娘莫要坐在那头吹风,当心吹了头疼。”
外头一个影子一晃而过,石榴道:“璎珞姐姐,你陪着姑娘选衣裳,外头有人作妖,皮又痒痒了!”
石榴说的是江儿,这丫头自从回了霍青棠的院子,有石榴和璎珞挡着,她进不来内室,便每日在院子里转悠,只要窗子开着,就能见到她瘦兮兮的影子。
床上摆着数套衣裙,好些都是用史东星带来的料子新制的,那位二舅舅是这样说的,“哪家的姑娘不爱俏,尤其咱们青棠长得好看,就更要俏了。”
史东星带了好些花样新奇色泽丰润的料子过来,有一些料子初看平平无奇,照着太阳一看,竟能折出珍珠般的光彩来。
璎珞她们见了,都啧啧称奇,史东星说:“这色儿不是小姑娘用的,等你们成了亲,一个二个的,我给你们一人送上四五匹,裹在身上穿个够。”
史家这位二公子向来就是这样语出惊人,几个丫头听了这样的话,都羞着要走。
青棠要去范家吃喜宴,她这位二舅舅照着春日的制式让人裁了七八套衣裳给她,如今都摊在床上,等着青棠自己选。
璎珞拣起一件酒黄的裙子,“大姑娘,这件可好?”
青棠瞧了一眼,“听闻此次南直隶都察院佥都御使要来,这黄色虽不正,也怕犯了忌讳。”
“那这条翠色的,上头用银丝串着玉葫芦,也好看。”
璎珞指着那青翠的裙子,裙子的腰摆处绕着几圈银丝牵的玉葫芦,青棠摇头,“走起路来叮叮咚咚的,亦是不好。”
璎珞最后拣起一条水红的长裙,裙子上下一色,独领口处镶了三圈细小的珠儿,珠儿围成圈,似项圈一般垂在领下。
镀金均匀的金色小珠子与各色碧玺钉在一处,粉玺莹润,绿玺轻巧,三色的宝石滚在衣上,倒是给这水红的裙子增添了几分俏皮之色。
“大姑娘,这件衣裳好看,再配上上回那对耳坠子,咦,那耳坠子呢?”
石榴从外头掀帘子进来,道:“璎珞姐姐,你在找什么呀?”
璎珞一边翻找,一边回说:“大姑娘那一对掐丝滚珠耳坠子,你看见没?”
“不是在匣子里吗,前几日我都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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