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昙回说。
盛夏十分,在考棚里头呆上三日,饶是天仙下凡的人儿也浑身透着股味道,沈昙应试轻松,身上只多些汗渍,若他晚几步走出贡院,便能知道自己这副体面模样在考生里头是何等鹤立鸡群。
三省居临缓坡,周围树木繁茂,沈昙半刻没耽搁的在浴房洗漱完毕,换了件薄衫便去见祖父,头发水渍拧了几下,一路行来已晾的差不多,在房门前随意抓起束在脑后,便推门进了去。
厅中,老国公坐于上位,身后悬挂着一副青松白鹤图,三皇子李琛就在对面,见沈昙进门随即拱手笑道:“沈大公子安否。”
沈昙与这位三皇子接触不多,故而抱拳做礼,笑了笑道:“托殿下的福,一切均安。”
随后与祖父和沈仲打过招呼,径直找了张椅子落座。
皇子驾临,沈昙科考这事儿理所当然的推至其后,老国公单问了句便不再提及,反倒是李琛有意多说两句:“本宫观沈公子成竹在胸,精气十足,想来此次试卷是做的极为顺手,要提前祝沈公子独占鳌头,日后大展宏图了。”
沈昙十分敷衍的同他客气道:“在下虽才学浅薄,不过也希望能借殿下吉言。”
“沈公子不必自谦,既然能投再顾氏门下为弟子,区区秋试岂不是手到擒来的?”
李沈哈哈笑着摆了摆手:“用不着妄自菲薄。”
“既然如此。”
沈昙从善如流的颔首笑道:“在下只能夸赞殿下有眼光了。”
这便是承认自己考得好,而李琛美言于他,便是伯乐相中千里马。
三皇子对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语吃惊了下,迅速调整了语气,没再继续与沈昙交锋,而是回头对老国公道:“您这嫡长孙果然不是池中物。”
沈昙刚刚下考,李琛没多打扰,不久便告辞而去。
“祖父,三殿下前来可是为四叔的事儿?”
沈昙眉峰一挑,语气不佳的问。
“是也,估摸着圣人还眷顾着点儿我这老家伙的掩面。”
老国公面儿上瞧不出喜怒,伸手从旁边的桌案上端着茶盅喝了口,留意看的话,便能发现右手衣袖下头隐约露出来那条一指粗细的刀疤,沈鸿渊一生戎马,打下多少胜仗,身上便留了多少伤疤。
沈昙嗤笑了声:“这是扇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你这小子。”
沈仲刚送三殿下归来,迎面就听见自家儿子乱放狂言,当即呵斥道:“祸从口出,别把西北那点野脾性带到家里头来。”
在沈仲面前,沈昙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见祖父似乎精神不济,便劝了他回去歇息。
厅中侍候的丫鬟下人都被打发出去,沈原招手让他坐下,良久才严肃的开了口:“我知你四叔一直差遣你办些杂事,也从未询问过,但此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方才三殿下是奉了圣人的意思过来透些信儿,说钦差找到的证据确凿,乃是你四叔与吐蕃一部皇室的通信,人证则是西北大营中另外一位副将,军械之事,你到底了解多少?”
沈昙思考许久,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末了摸着下巴道:“儿子留在京兆府查案那么多天,半点消息也未曾听说,怕是有人故意到最后关头陷害四叔,当时他那些旧部,几个忠心的部将大都被革职待查了。”
言外之意,如果真是暗中之人计划周密的下了套子,就要从京师如今几位权臣入手查看了,换做地位不到的,没那个把握给沈原使绊子还做的滴水不漏。
沈仲将细节记下,便让沈昙少搀和些,紧接着话题一转,语重心长道:“前几日我不在府上,后来倒是听你娘说了,你欲向顾家七姑娘提亲?”
秋闱每一场之间可休息一日,沈昙是从城外直接进了贡院考试,头场出来,回府便和祖母他们提了想娶顾青竹为妻的意思。
外头她和赵怀信的传言闹的沸沸扬扬,假以时日,假的怕也传成真的了,毕竟圣人对于小辈婚事的态度十分让人摸不到头脑,今天想拉着配了五皇子,明儿谁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出手已经晚了一步,沈昙可受不了再迟则生变。
“没错。”
沈昙目光坚决:“儿子要取顾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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