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指望着到时候尘埃落定时寻个安稳居所悠然度日呢,若是此刻不加节制,对正道之人滥开杀戒,就等同于自断后路。
因此,被秦氏众人团团围堵时,场景往往十分尴尬。
尴尬的不只有江循,还有他手臂里的秦牧。
他刚开始还会喊着别打了,后来发现徒劳无功,而且瞎特么乱叫只能起到分散江循注意力的作用,只好安安静静地闭嘴。
不过现在他还是可以出声的。
在江循奔逃得气喘吁吁之时,他语调温存地给予鸡汤式的鼓励:“小循别怕,马上就到了。”
江循脚尖一点,又掠出十几米开外,闻言惊喜抬头,发现不远处隐隐透出两点火光,树林的边缘也是清晰可见,他一时兴奋,脚下缠上了横生的枝杈,他又冲得狠了些,一个踉跄就滚趴在冻土上,蹭了一头一脸的碎叶。
这下跌得不轻,江循缓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劲儿,用阴阳撑着身体爬起,左右甩甩头,甩去枯黄的草屑和泛着灰白色的泥土。
秦牧担心得声音都变了:“小循?小循你还好吧?都说了不要跑这么快了qaq……”
江循:“……废话,这还不是怪你吗。
谁叫你不喊我起床的?”
秦牧对手指:“……我,我看你很累,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在外流亡这些日子,除了烂柯山之外,他没能打听到关于应宜声的任何消息,虽然一手徒手炼金铸银的本事能保他吃香喝辣,但也难免会出现露宿野外的境况。
就在昨天,他捣了个魔道修士的洞府,用一些不大文明和谐的方式从那洞府之主口中掏出了点儿有用的东西。
据那洞府之主说,最近在劲节山一带,有钩吻太女活动的痕迹。
江循就这么日夜兼程地追到了劲节山,可是搜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到任何灵力流动的痕迹。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样殚精竭虑,江循终究是累了,在劲节山腰上随便捡了一处枫树林,晒着午后的阳光就昏睡了过去。
他本来打算只睡一个钟头,谁料想阿牧心疼他太过劳碌,没能在预定的时间叫他起来,结果就是他被生生冻醒后,一睁眼,就置身在了一片无比糟心的黑暗中。
不顾睡得发麻的腿脚,江循翻身起来撒腿就往山脚下窜。
现在瞅见了树林的边缘,也瞅见了山脚下的一处移动的灯火,即使绊了一跤,江循也觉得心安了不少,颠颠儿地往那灯火通明走去。
……希望有一个能供自己栖身的场所就行,不用在外面提心吊胆的。
走近了江循才发现,山脚下有一所被废弃了的山神庙,内里早无半点香火供奉,屋宇破败,蛛网残败,几日前落下的大雪压塌了一处庙角,嗖嗖地向内透着寒风。
他所看到的灯火不是来自这里,而是不远处两个提灯而行的夜行人。
江循一看这黑漆马虎两眼一抹黑的山神庙就觉得心头打鼓,刚想撤回去,就听到了不远处的灯火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既是搜寻无果,也不急着回去。
在此处歇息一夜再回山去罢。”
早养成了机警习惯的江循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藏入破庙,隐在破损的门板之后,正打算寻摸寻摸这声音到底属于谁,下一个开口的人就果断解决了他的疑惑:“……无堂,这破庙哪里能住得了人?”
殷无堂的声音褪去了昔日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温柔沉厚的稳重:“乾弟,咱们修仙之人也不比常人高贵到哪里去,为剿魔除妖,餐风饮露自是应当应分的,有一处歇脚之地已是很好的了。”
……殷·抖m·无堂,你堂弟殷无乾说得不错,这破庙怎容得下你们这么大的佛,麻溜儿闪人可好?
江循真不知道自己对于殷无堂的成长是喜还是悲,出门相撞避无可避,他转身打算去准备琢磨哪扇窗跳窗比较合适,谁想到刚迈了一步,就有一个持火把的颀长身影跃入庙堂之内,两个人怼了个满怀。
殷无堂本想来探探路,看看庙内有无异样,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上江循,他愣愣地张大了嘴,江循果断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连人带剑抵到了墙根,比了个“嘘”
的手势。
火光跃动之下,殷无堂张口结舌地望着江循,没有一点儿想要嚷嚷的样子,江循看他这模样就憋不住想乐,索性把捂住他嘴的手撤下来,拍拍他的脸:“小兔子,你好啊。”
末了,他嫌弃地在殷无堂的胸口抹了抹手掌:“弄我一手口水。”
殷无堂急忙擦擦嘴,眼睛盯着江循不放,身体渐渐退出江循的控制范围,但他的眸色间毫无敌意,倒有些出乎江循意料之外的惊喜。
既然从他身上读不到敌意,江循也就笑吟吟地抱着胳膊端详着他。
短暂的静默之后,殷无堂扬声对外面喊道:“乾弟,此处太过破旧,荒无人烟,我们再去寻别的住处吧。”
外头的殷无乾看着破烂的庙门本就不想入内,听殷无堂松口自然是求之不得,刚想回话,就听得背后不远处传来隐隐的足音,回首一看,不由得皱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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