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长安城当火师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他知道张小敬背靠官府,不好太过得罪,便提出一个变通的法子。
守捉郎在京城有独到的情报网,说不定掌握着靖安司所不知道的资料。
张小敬便把突厥狼卫与阙勒霍多的事说了一遍,问他是否听到过什么。
老者听完之后,大为骇异:“小老今日未曾出门,不知外头……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容在下去查询一下。”
他托着烛台,转身走到书架深处。
张小敬把手弩搁在桌子上,略带烦躁地等着。
他对靖安司遇袭也极度担忧,刚才那一拳与其说是吓唬火师,不如说是发泄内心的焦虑。
这时檀棋悄悄扯了一下张小敬的袖子:“这个老头,身上有苏合香的味道,却没有樟脑味。”
张小敬“嗯”
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檀棋有点起急,男人这方面怎么如此迟钝:“他说一天都待在书肆里,那怎么身上一点樟脑味都没有,反而全是外头的苏合香?”
张小敬瞳孔陡缩,他“哗啦”
一声推开身前案几,凶猛地跃进书架。
那烛台被挂在竹架旁的铜钩旁,旁边空无一人。
不,准确地说,还有一人。
这里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短髯胖子,身披狐裘,躺倒在书架之间,咽喉被割开一道非常精细的口子,眼睛兀自圆睁。
张小敬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个才是真正的火师。
那个老头,恐怕是神秘组织派来灭口的。
他们给守捉郎下了刺杀委托,接洽者即是这个火师,杀了他,线索就会彻底断绝。
谁知刚动完手,张小敬就拍门了。
寻常杀手,刺完就走,不会去理睬外头拍门。
可这个家伙机变之快,行事之大胆,让人咂舌。
他居然在极短时间内想到反过来冒充火师,套走了靖安司的调查进度。
这下子,连张小敬这种老江湖都被骗了。
若非檀棋从香气中闻出破绽,只怕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张小敬刚想通此节,尚未及转身示警,忽然书肆里传来一声响亮的男子惨叫声,然后身旁那一排书架像牌九一样,一个接一个相撞倾倒,把他和火师的尸体压在了下面。
张小敬先喊檀棋退出书肆,防止那家伙反扑,然后双臂一抬,把书架重新推回去。
幸亏这是竹架,上头又都是书卷,不算太重。
不过这么一压,火师咽喉上的伤口又喷出血来,沾到了张小敬的短衫之上。
张小敬站起身来,冲到书肆尽头,发现后窗打开。
他探出头去,看到远处屋顶上一个黑影在腾跃疾驰,那矫健的身手完全不似老人。
他正要追出去,忽然耳边又响起尖叫声,这次是来自书肆正门外头,是檀棋!
张小敬只得先放弃这边,转身朝门外飞跑而去。
一出门,外头已经亮起了七八盏灯笼,十来个铁匠和车夫模样的人,正面色不善地围着檀棋。
他们看到张小敬跑了出来,纷纷亮出砧锤和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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