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招呼严复,听语气,却有着一丝兴师问罪的意思。
马相伯狠狠的盯着严复,丝毫不在意严复身边的胡灵珊以及1000手拿武器的军人。
“皇帝不以国士待你,你自然可以以众人报之;华夏岌岌可危,你投身革(命),寻求出路,也是爱国之心;但是,你不该投靠胡灵珊!
此人凶残成性,视人命如草菅,毫无救国救民之心,纵使得了天下,也不过是桀纣之辈,你岂能投靠此等人助纣为虐?天下有识之士,皆以共和民主为贵,此乃天下大势,纵使满清亦不能逆流而行,你何以偏要扶持胡灵珊称帝?难道是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吗?”
胡灵珊忽然被秋瑾死死抱住:“别生气,千万别生气,绝对不能动手!
你已经砍了天津大学的老大,要是再砍复旦大学的老大,迟早被和谐。”
“神经病,本大师姐建柏林大学杭州分校,建华山派西学学校,立华山派治下扫盲规矩,教化了百姓无数,培养人才无数,推动学习西学无以伦比,区区一个每届只有百来学生的学校,论师资力量,论科研水平,论教书育人,论实验器材,论社会影响,哪一样敢在本大师姐面前放肆?
本大师姐是华夏第一教育家,谁敢不服?
本大师姐格局之大,站立之高,天下有几人有资格指责?
狂妄之辈的胡言乱语,本大师姐毫不在意。”
秋瑾擦汗,严复微笑。
马相伯深深鞠躬:“是老朽偏执了,以功德论,阁下果然远胜于我。
但阁下杀人太重,老朽是绝对不会赞同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马相伯闭上眼睛引颈就戮。
等了片刻,却只听见脚步远去,睁开眼,眼前只有严复站着。
“马兄所言极是,华山派果然杀戮过重,有伤天和,但是,严某有几句话要问。”
严复道。
马相伯冷笑:“这是要反驳老朽了?且说说看。”
严复笑道:“唐宗宋祖,征讨天下,可曾杀人乎?满清入关,可曾杀人乎?何以彼为英雄,我为魔头?何以彼为开创盛世救民水火,我为祸害苍生天理不容?这几问,都是本派大师姐问本派弟子的,今日以此问马兄。
严某另有一语问马兄。
有人言,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既讲节约,又讲效果;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只讲节约,不讲效果;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只讲效果,不讲节约;花别人的钱,办别人的事,既不讲效果,又不讲节约。
此言对否?”
马相伯听第一问的时候,只是冷笑,区区诡辩之术,破之又有何难,听到最后一问,忽然僵住,纵使严复离去,也不曾察觉。
马相伯只觉这最后一问,反复品味,回味无穷,再回过头看那第一问,就立刻有了新的感悟。
“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群人真是疯了。”
马相伯长叹道。
严复的疯狂反时代反潮流反主流**反自由的举动,说穿了丝毫不值钱。
学贯中西,第一批放眼看世界,华夏唯一一个了解西方浩瀚哲学思想,向西方追求真理的,满清举国都无法理解他深邃思想的华夏第一大才子严复,竟然是荀子“性恶论”
的铁杆拥护者,坚定的相信人性本恶。
再反观胡灵珊此前的言行,虽狂悖不堪,也不过是持着人性本恶,冷眼看待这个世界丑陋的一切而已。
看明白这点,华山派辖下一切让人莫名其妙的行为,在马相伯面前都忽然清晰可见其脉络。
人性本恶,所以靠人的道德,是没有用的,需要严格的法律规范,因此推行酷法严刑,用血的教训让人改正;
人性本恶,指望现在施舍百姓恩情,以后百姓涌泉相报,是不可能的,因此一切明码标价,想得到就要有付出;
人性本恶,用恩德去感化他们,纠正他们,是做不到的,与其等人回头是岸,不如杀了节省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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