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能有什么新主意,他就是有新主意也不会故意绕过白元洁。
他只是觉得这几个就因兵马束缚,浪费了清远卫的时间,有些可惜罢了。
所以让邵廷达回去传些口信,拿银子开路再募三个匠人、买些福建毛铁与木料,做几杆鸟铳。
除此之外,无非是趁农忙过去这俩月,让郑老头教些余丁进洞熬硝罢了。
打仗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刀口舔血的营生,风险大回报大,哪怕赏银被克扣,仗打完也必定是大丰收。
熬硝银钱虽比不上战功赏赐,总归在清远是份收入。
陈沐把膛线的大概意思与剖面图在纸上用炭笔仔细勾画,让邵廷达带给清远匠人关元固,让他试试能不能拉出来。
反正锻造新的鸟铳也需要钻膛,成不成先试试。
陈总旗对这事抱有希望并不大,只是抱个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心态。
比起膛线,对陈沐来说当下更重要的是铳管制作标准化。
标准化说来简单,施行起来却太难,明军在这事上没少吃亏。
单陈沐亲眼所见,娄奇迈使火铳炸膛,好端端一张脸炸胡花了,虽然保住性命,面容却好似恶鬼,也永远失去了嗅觉。
新江之战,白元洁留在中军的发熕炮炸膛,当场炸死三名炮卒,另伤四人。
这是大事,小事就更不必说了。
总旗下十三杆鸟铳,铳管尺寸不一,有些铅丸塞进去放不进最底、有些铅丸太小都不需通条捅,放铳出去能射二百步的射程打出三十步就没力,五十步铅丸落地,还赶不上一张硬弓。
薄厚不一,连着放两铳,铳手就要忧心忡忡地摸铳管可有哪处过热,只要热了就打死不敢再放铳。
膛线是需要多次尝试、尝试成功后付出长时间琢磨,总结规律制作出简易膛床才能普及到麾下每一杆鸟铳上,但标准化不需要这么复杂。
只需要管理,像戚继光练兵这样,严格规定制作的每个步骤,精确到每个大体数字,再制定出一套行之有效严格管理的奖惩制度,就能完善七七八八。
在陈总旗眼中,工匠就是生产力,而熟练并与自己配合默契的工匠,更是无可替代的珍宝
当然陈沐也没有忘记王如龙那句叮嘱,那便是收集适合作为药筒的细竹,制作药筒。
说来好笑,陈沐的这些主意,最让白元洁感兴趣的是膛线,或者说并非膛线这个具体的技术,而是对陈沐言之凿凿的火药理论感到非凡的惊奇与好奇。
“陈二郎你是说,火药点燃后会生出气,这个气推铅丸在铳管里上下碰撞向前射,所以铳管越直、越长,打出去那个弹,弹道越稳”
“铅丸打出去不是直的,是弯的”
不但是弯的,还有可能是斜的,这个时代全世界的铳管都是手工制作,做工相对四百年后枪械而言极为粗糙,熟练铳手在使用自己的鸟铳打出上百铳后完全有可能成为五十步精准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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